他心底十分不滿,眼見謝謙然還打算開口,繼續發言,恨得就要站起來打斷她。
但沒想到,沈沂水倒先開口了:“編完了嗎?”
謝謙然有些錯愕地轉頭,看向沈沂水。
她的視線投過去時,沈沂水恰好也正在看她。
視線的交匯里,謝謙然驚異地發覺,沈沂水的眼神中竟然有一絲懾人的冷意。
不知道是不是對她而來的,但那的確讓她不敢再說下去了。
“編完了就我來說。”沈沂水將開會時一直放在身側的文件袋甩到桌上,已拆開的袋身內散落出一些照片與印著密密麻麻數字的白紙。
沈沂水道:“董律一直以來看不慣我,是因為我是從總部調過來的,他疑心我是來搶分部一把手位置的。
“在這里我可以明確澄清,我不是來搶分部一把手位置的。總部沒有給我這個任務,我接到的任務,是查明董律在任期間,是否有拉幫結派、排擠同僚、收受賄賂的事件。”
董律聽到這里,臉色已經開始發青,他一把搶過桌面上的文件夾,翻看其中的文件。
“里面的照片與文件,是董律與各屆實習生以及部分案件對方當事人會面的照片,以及進行交易的賬單明細。”沈沂水說道,“原本我并沒打算那么早拿出來,畢竟以董律的膽量與欲望,我能查到的東西還有很多,打草驚蛇并非收集證據的好策略。”
她似笑非笑地看向董律:“但照今天的架勢,董律應該是不把我辭退不會罷休的。即使謝謙然把所有責任都攬在她的身上,董律應該也不會聽吧?現在這間律所,也的的確確是董律你的天下了。”
她視線一一掃過會議室內眾人,她目光所至的,無一例外都移開視線,只想裝作她話中暗示的并非自己。
沈沂水接著道:“不過分部總歸還是總部的分部,我已經把這些文件傳回了總部,相信不用多久,董律應該就能收到法院傳票了。董律最好回去清算一下自己目前的資產,看看是否能夠填上貪污受賄應繳納的罰金。”
她說完,并不看在座眾人的神色,拽起謝謙然,便走出了會議室。
謝謙然被拽得有些踉蹌,卻不敢出聲,只來得及回頭看一眼,看見眾人面面相覷、一副大難臨頭的樣子,不由笑了起來。
她被沈沂水拽到地下車庫,昏暗的光線里,沈沂水并沒有發動車子的意思。
謝謙然借著車庫的燈光,看沈沂水緊繃的下顎線,并不敢出聲。
半晌,她終于低聲開口:“沈律,董律相關的那些文件,你真的已經發給總部了嗎?”
沈沂水并沒側頭看她,聲音淡淡地從側面傳來:“可能嗎?我根本沒想過今天就要公布這件事。”
“那為什么剛才要把話說得那么清楚?原本我們應該有更多時間去籌備,現在反倒給了董律應對的時間……”
“我們?”沈沂水忽然輕笑一聲,語氣仍然平靜道,“剛才在會議室你可不是這個態度。一副要把所有事情往自己身上扛的架勢,咱們這個圈子才多大?如果律所真的把責任歸到你身上,你打算去哪里,回省城嗎?”
謝謙然沉默片刻,道:“總有地方去的。”
沈沂水道:“像你剛才那樣不專業的話說出口,很難再有匹配得上你能力的地方會讓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