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問心尊者的笑容徹底掛不住了,面色僵硬一瞬,蒼白的面容變得有些青紫,在慘白的月色下映襯下愈發(fā)顯得瘆人。
半晌,他才找回了那標志性的淺笑,又掛上了原本儒雅的外皮,只是話語間多了幾分脅迫的意味:
“小友,你可不要后悔?!?/p>
宴焱回以一樣清淺的笑,只是眸色微冷,道:
“自然?!?/p>
問心尊者的視線一頓,隨即落在宴焱的臉龐上,忽地激動的咳了咳,單薄的身體劇烈抖動,半晌才緩了過來,松開手時,白袍上暈開一片刺眼的血紅。
他最后抬起眼皮,病態(tài)的臉煞白無比,已然沒了在臺上那副光風霽月的模樣。
問心尊者最后深深看了眼宴焱,連連道了三聲‘好’。只是氣息微弱,不像是什么大能,倒像是命數(shù)將盡的殘燭:
“你要是后悔了,就來叩心臺尋我?!?/p>
說罷,問心尊者一掐指,符咒頓起,一陣微光之后便赫然消失在原地。
宴焱盯著問心尊者消失的方向,蹙眉沉思了許久,不但沒有放下心,倒是心里愈發(fā)覺得不對勁。
問心尊者此次前來到底是何意圖?究竟是如他所說的,將叩心臺的命運賭在自己一人身上,甚至不顧要背叛蜀山劍宗的風險,也要走這一步險棋……
還是以此為借口,暗中圖謀更大的利益?
窗外月影婆娑,不知何時,濃重的陰翳攏上圓月,將淡白的月光掩去幾分。
宴焱半晌才垂下眼睫,抿唇。
但不論是何種原由,這狀似平靜的六界之下卻是風譎云詭,局勢混雜多變。萬不是明面上的幾派林立如此簡單的。
看來接下來,自己還是得抓緊時間提升修為,萬事小心為上。
翌日。
問武關(guān)的進度很快,昨日便已經(jīng)篩了大半的人,今兒個也輪到了昨日輪空的修士。
宴焱早早的便到了,火翎峰今日霜寒,連枝葉上也結(jié)了一層雪白的霜,天色陰沉沉的,一點兒也不見日光。
宴焱到場時,匆匆便掃了眼高臺之上的身影,卻見那原本是問心尊者的位置上而今空無一人,只留下一處頗為顯眼的白玉座。
今早上來時便聽說了,這問心尊者昨日舊疾發(fā)作,似乎是今日參透天機的次數(shù)過多,反噬自身,這才告病未能前來。
宴焱垂下長睫,不著痕跡的嗤笑了聲,這才抬步繼續(xù)朝著后臺的登記處走去。
宗門弟子不需要登記,早有嚴格的流程將名字報上。但像宴焱這般的散修便不同,需還得在比斗臺后方的登記處記錄下自己的姓名,以防是些奪舍的邪修混入比賽。
登記處前早便有散修排了長龍,這會兒人群還在竊竊私語的交談著最近熱門的話題。
宴焱一走近,原本還在交談的散修們驟然噤聲,無數(shù)道羨慕嫉妒的視線探來,人群自動分開一條道來,直通最前方的登記處。
宴焱腳步不停,大步朝著那幾個辦事的弟子行去。
只是……
宴焱微不可查的朝著一旁瞥去。
總覺得有熟悉的視線又在盯著自己瞧,自打自己一進入火翎峰,就好像陰魂不散的粘膩在自己身上。怎么甩也甩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