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叫頭遍時,歐家老屋的煤油燈還亮著。被捆在柱子上的銀衣人昏迷未醒,青影和王老五則被塞了嘴,在柴房里發出嗚嗚的掙扎聲。
母親用布條蘸著烈酒擦拭歐樂保肩胛的傷口,白霜下的皮肉泛著健康的粉色。她的動作很穩,指尖卻在發抖:“你外公說過,那座古墓在亂葬崗最深處,被‘陰兵借道’的傳說護著,尋常盜墓賊不敢靠近。”
“陰兵借道?”
歐樂保把玩著銀令牌,地圖紋路在晨光中漸漸隱去,“我看是煉尸門在那兒搞鬼。”
老歐頭蹲在門檻上抽旱煙,煙桿敲著鞋底的節奏越來越快:“要不……
把戒指交出去吧?咱普通人家,經不起這些風浪。”
歐樂保攥緊令牌,掌心的青銅戒突然發燙。前世的懦弱換來了什么?母親的藥停了,父親的肋骨斷了,自已像條狗一樣被碾死。
——
這一世,就算是刀山火海,也得闖一闖。
“爸,這不是交不交的事。”
他將銀令牌揣進懷里,“煉尸門和玄字堂都盯上了,躲是躲不掉的。”
母親突然起身,從樟木箱底翻出個油布包,里面是件綴記銅釘的黑色馬甲,還有一把三寸長的青銅匕首:“這是你外公的東西,馬甲能防尸毒,匕首叫‘破煞’,專克邪祟。”
歐樂保穿上馬甲,匕首在掌心泛著寒氣,與青銅戒的震顫遙相呼應。他看向柴房方向:“王老五知道古墓入口,正好帶路。”
月上中天時,歐樂保扛著昏迷的王老五,像貍貓般竄進亂葬崗。腐臭味濃得化不開,紙錢在風里打著旋,墓碑上的照片大多模糊不清,卻像有無數雙眼睛在黑暗中窺視。
“就在……
就在那棵歪脖子樹下……”
王老五被掐醒后,抖得像篩糠,手指著遠處一棵虬結的老槐樹。
歐樂保運轉《焚天訣》,黑氣在指尖凝成探照燈般的光柱。照到老槐樹下時,果然看見塊松動的青石板,邊緣刻著與青銅戒相似的紋路。
——
找到了。
他剛要上前,卻聽見身后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回頭時,只見一道白影飄在三米外的墳頭上,長發遮臉,裙擺沾著濕泥,竟像是個女人。
“姑娘深夜在此,不怕遇到危險?”
歐樂保握緊匕首,對方身上沒有戾氣,卻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白影緩緩抬頭,長發間露出半張蒼白的臉,眼睛竟是全黑的:“你是……
歐家人?”
歐樂保心頭一震。對方的聲音像浸在水里,帶著回音:“你認識我外公?”
“何止認識。”
白影的笑聲讓墓碑上的野草都在發抖,“他欠我的債,該由你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