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沈意辰,不太對勁。
不是他變得怎麼樣,而是他好像越來越常出現在我生活里,而且每次出現都像精準設計過一樣,完全抓準我心跳不規律的節奏點下去戳。
這種頻繁的出現絕對不是巧合。我們在同一個學校里待了兩年多,以前他偶爾會路過,偶爾會說話,但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幾乎每天都能在某個特定的時間、特定的地點遇到他,而且每次遇到他都像是故意安排好的一樣。
他開始出現在我去福利社的路上,靠在走廊的窗邊,看起來像是在等什麼人,但當我經過時,他會自然地加入我的步伐,陪我走一段路。他開始出現在我常去的樓層,在我上樓梯的時候恰好從樓上下來,然後“順便”跟我聊幾句。他甚至開始出現在我放學後經常走過的那條巷子口,不是在等我,而是“剛好”從那里經過。
最要命的是,他的出現總是在我最脆弱的時候。當我因為數學題目卡住而皺眉的時候;當我因為熬夜準備報告而顯得疲憊的時候;當我一個人在角落里發呆的時候,就像他能感應到我的情緒波動一樣,總是在恰到好處的時機出現在我面前。
比方說,今天中午。
我照例在圖書館自習,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木制的桌子上攤著數學題本、筆記本和文具。這里是我最喜歡的位置,既能感受到溫暖的陽光,又不會被其他人干擾。我穿著白色的polo衫和深藍色的長褲,書包放在椅子旁邊,整個人看起來就是標準的好學生模樣。
我正在做立體幾何的題目,那些復雜的圖形和公式需要高度的專注力。我喜歡數學,喜歡那種邏輯清晰、答案確定的感覺。在數學的世界里,所有的問題都有標準答案,不像現實生活中那樣充滿了模糊和不確定。
然後他走過來,腳步聲很輕,但我的雷達般的聽覺還是捕捉到了那個熟悉的頻率。他坐到我對面,動作自然得像這是他的專屬座位一樣,理所當然地把手機、耳機、飲料一字排開,像是來這里度假的。
我皺了皺眉:“這里是自習區。”
我的聲音壓得很低,但還是忍不住帶著一點指責的意味。圖書館的自習區有明確的規定,應該保持安靜,不能隨意聊天或做其他會影響他人的事情。而他這樣大搖大擺地坐到我對面,明顯是來者不善。
他點頭:“嗯,我來陪你自習。”
他的表情很認真,就像這是一個很合理的解釋。他的眼神清澈,沒有一絲開玩笑的意思,但正是這種認真讓我感到更加困惑和不安。
“……我不需要陪讀。”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但實際上我的心臟已經開始加速跳動。他為什麼要來陪我自習?他想要做什麼?這又是他的什麼計劃?
他歪頭想了想,這個動作讓他看起來像個思考問題的小動物,很可愛,但也很危險。然後抿著笑說:“我不是陪讀,我是陪你。你不覺得有我在,你會學得比較開心嗎?”
這句話就像一顆炸彈,在我的心里baozha開來。他說他是來“陪我”的,不是陪讀,而是陪我這個人。而且他還問我會不會因為他的陪伴而感到開心。這是什麼意思?這是告白嗎?還是只是他慣常的調戲?
“……”這人真的有被老師打電話關心過嗎?他的嘴巴為什麼可以那麼沒邊界?
我想起他平常在課堂上的表現,雖然成績很好,但經常會說一些讓老師啼笑皆非的話,或者用一種很獨特的方式回答問題。他從來不按常理出牌,總是能用最出人意料的方式達到目的。而現在,他又在用這種方式對待我。
我盡力不翻白眼,把目光拉回習題上。但我發現自己很難集中注意力,那些數字和符號在我眼前跳動,模糊不清。我能感受到他的視線落在我身上,溫暖而專注,讓我的皮膚發燙。
他就那麼看著我寫了幾行,他的眼神很專注,就像在欣賞什麼藝術品一樣。我能感受到他的注視,那種被人仔細觀察的感覺讓我很不自在,但同時也讓我感到一種奇怪的興奮。
忽然問,他問:“你昨天是不是又沒睡好?”
我:“……你怎麼知道?”
我確實昨晚沒有睡好,不是因為功課壓力,而是因為一直在想他的事情。想他在美術課上的笑容,想他在學生會辦公室里的話,想他到底知道多少關於我的秘密。這些想法像旋轉木馬一樣在我腦海中轉個不停,讓我輾轉反側到凌晨三點才睡著。
“你今天有點黑眼圈。”他頓了頓,聲音變得更加溫柔,又補一句:“不過還是挺可愛的,像貓熊。”
我筆一抖,差點把“角錐體積”寫成“絕對不能談戀愛”。
那一瞬間,我的大腦短路了。他說我可愛,還說我像貓熊。貓熊是什麼?是那種圓滾滾、毛茸茸、看起來很無害很可愛的動物。他是在說我看起來很無害嗎?還是他真的覺得我可愛?
我的筆在紙上劃出一道歪歪扭扭的線,把原本工整的算式弄得一團糟。我趕緊用橡皮擦擦掉,但紙上還是留下了淡淡的痕跡,就像我心里留下的那些無法抹去的情感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