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柏木如通壓在心頭的巨石,眾人拖著它們,在泥濘和漸濃的暮色中亡命狂奔。
身后那片吞噬了趙雅的恐怖林子,如通張開的巨口,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血腥與惡臭。
然而,距離主屋的路程,在恐懼和疲憊的拖累下,顯得遙不可及。冰冷刺骨的雨絲混合著汗水,模糊了視線,也澆滅了最后一絲希望。
“來不及了!”周明喘著粗氣,聲音帶著絕望,“天馬上就要黑透了!”
張磊眼神陰鷙地掃視著四周,最終定格在不遠處一棟相對規整、門口還掛著兩盞慘白燈籠的土屋——村長家。“去那兒!快!”他嘶吼道,聲音不容置疑。
眾人如通抓住救命稻草,踉蹌著撲向村長家的大門。陳默用力拍打著門板,聲音在死寂的村落里格外刺耳。
門“吱呀”一聲開了一條縫,露出劉村長那張在燈籠慘白光線下半明半暗的臉。他臉上依舊掛著那標準化的、毫無溫度的笑容,眼神卻冰冷如霜。
“劉村長!救救我們!天黑了,林子里的東西……”周明急忙央求。
“外鄉師傅們啊,”劉村長慢悠悠地開口,聲音平板無波,“不是我不幫。我這宅子,夜里不留生人。這是規矩。要么,你們回招待所去,要么……”
他頓了頓,渾濁的眼珠掃過眾人驚惶的臉。
“祠堂那邊,地方寬敞,也能湊合一宿。反正啊,還有兩天,神位和長桌,可耽誤不得咯。”
張磊的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他深知,在這種地方,違背npc的明確指令,下場往往比直接面對鬼物更慘。
他強壓下怒火和恐懼,沉聲道:“村長,我們砍的木材太重,帶著跑不快。能不能……先寄存在您這兒?明天一早我們就來取走,絕不耽誤祭祀!”
劉村長瞇著眼,似乎在權衡,最終點了點頭:“行吧,堆后院去。不過……”
他話鋒一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詭異。
“要是回主屋,我幫不上別的。但要是去祠堂嘛……”
他從懷里摸索出一張折疊得整整齊齊、蓋著鮮紅指印的泛黃紙張。
“拿著這個。你們是給祠堂讓工的,沒完工前,憑著這‘工契’,夜里在外走動,去祠堂的路上,‘那些東西’不會主動招惹你們。記著,這契只能用一次,今晚用了,天亮前得還我。弄丟了……嘿嘿……”
他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干笑,沒再說下去。
張磊一把抓過那張“工契”,入手感覺像一塊冰冷的皮子。
他不再廢話,指揮眾人將沉重的木材堆進村長家陰冷潮濕的后院。
有了“工契”在手,眾人離開村長家,硬著頭皮走向村外那棟在暮色中如通巨大墳墓的祠堂。
果然,一路雖陰風陣陣,仿佛有無數雙眼睛在黑暗中窺視,卻沒有任何實質性的恐怖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