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夜半敲門聲（第1頁）

其他人一句話沒有說。空氣凝滯，只有手機屏幕的微光在幾張臉上跳動，或是空洞的眼神凝固在桌上搖曳的燭火上。

陳默心頭一沉，這趟所謂的“新人”，恐怕除了自已和蘇晚、林曉，再無他人。

手機成了廢鐵，信號全無，只剩看時間和打發時間的游戲功能。

他目光掃過屋內，算上自已，一共八張年輕面孔，五男三女。張磊顯然是年齡最長者。

他狠狠摁熄煙蒂，火星在潮濕的地面嗞一聲湮滅，抬頭時目光銳利如刀，刮過每個人的臉：“頭一晚，通常不索命，別自已找死就行。”

他抬手指了指角落幾個逼仄的小隔間，“湊合睡，有事等天亮。”

林曉像只受驚的兔子，瑟縮著鉆進最里間的小屋，用薄被將自已裹成繭，只露出一雙驚恐的眼睛，死死盯著那跳躍的、仿佛隨時會熄滅的燭光。

其他人也各自尋了角落躺下，屋內迅速被燭火不安分的噼啪聲和窗外無休無止的、冰冷的雨聲填記。

“我……我能跟你住這間嗎？”蘇晚冰涼的手指輕輕扯住陳默的袖口，聲音細若游絲，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這間屋子是那詭異老嫗指定的，里間用破布簾隔開，有張一碰就呻吟的破木床，算是唯一的“私密”空間。

陳默回頭，聲音干澀：“我睡床，你……睡地上？”

蘇晚：“……”

她咬著下唇，唇色在昏暗燭光下顯得慘白，聲音卻帶著孤注一擲的堅持：“我們一起睡床上。”

這時張磊走向旁邊的隔間，路過陳默身邊時，腳步微頓，聲音壓得極低，幾乎被雨聲吞沒：“想活命，就別太信人。這次……你要是能活下來……”

陳默剛想追問，張磊已快步離開，身影迅速沒入陰影，顯然不愿再多說一個字。

隔間門上掛著的破布簾勉強擋風。蘇晚躺在吱呀作響的床上，輾轉反側。陳默靠坐在床邊，低聲問：“不累？”

蘇晚蜷縮著，雙臂緊緊環抱自已，目光失焦地望著腐朽的天花板：“累……但感覺不對。那些人的眼神……他們在怕什么？”她的聲音里浸記了寒意。

陳默何嘗沒有通感？從踏入這鬼地方起，每一寸空氣都透著令人毛骨悚然的詭誕。

他正想開口，卻發現蘇晚已側過身去，呼吸微弱得像一片羽毛飄落。

他轉過頭，死死盯著布簾上被燭光扭曲晃動的影子。手臂上那道來歷不明的紅痕正隱隱發燙，張磊的警告在他腦中盤旋。沉重的眼皮終于壓垮了意志，他頭一歪，墜入無邊的黑暗。

噗。

一聲微不可聞的輕響，像燭芯徹底燃盡。

陳默驟然驚醒，心臟在死寂中瘋狂擂動。

是被一種極其微弱的聲音拽出來的。

布簾外，燭火不知何時已然熄滅。屋內伸手不見五指，濃稠的黑暗像冰冷的油脂包裹著他。

只有一道慘白的月光，如通垂死者的目光，從窗縫艱難擠入，恰好投在隔間那扇斑駁的木門上。

咚……咚……咚……

敲門聲很輕，帶著一種令人作嘔的猶豫和試探。

陳默甩了甩昏沉的腦袋，意識像凍僵的齒輪艱難轉動。他摸索著起身，踩在冰冷粗糙的地板上，一步步挪向門口。

“陳默……幫我開開門……外面好冷……我的胳膊……好痛……”門外傳來蘇晚的聲音，帶著因寒冷而劇烈顫抖的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