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女拿著圖樣找我的時候,我正在親手裝裱謝靈仙畫的玉蘭圖。
比起規(guī)矩繁重的禮節(jié)規(guī)章,我還是喜歡做這無傷大雅的閑事。我只略微看了兩眼,就要打發(fā)云女回六尚局,“你如今也是一品女官了,怎么這種事還要找孤。”
謝靈仙注意到這邊的動靜,起身來問云女關(guān)于服制的大小事宜,我才停下手中的動作去聽了一耳朵她們聊的事。哎,無非是尺碼,更衣地點,時間還有一些瑣碎的東西,真不知有什么好討論的。
等云女走出殿門,她才伸手揉著發(fā)酸的眼眶,對我說:“這也是為了彰顯陛下的重視。”
重視,我當然很重視。
我這都要親自見他們了,怎么不重視。
我將謝靈仙扯在懷中,她順勢靠著我,拿指腹蹭了蹭我的臉頰。我道:“這段時間辛苦你了,今晚可不能再熬了,要不然過幾日上朝,眼底一片青黑,像什么樣子,別人以為我欺負你了。”
謝靈仙輕輕錘了下我的肩膀。
有氣無力的樣子,我干脆抬起她的腿彎,讓她坐在我懷里。
謝靈仙拿長袖擋著下半張臉,窩在我肩頭打了個哈欠,真像一只貍貓。
如今入了春,衣衫越來越薄,抱在一塊都不臃腫,我把手放在她盈盈一握的腰上,感受著她身上的暖意,愜意得很。
她忽然用指尖捏住我的下巴,我跟著她的力道,微微抬起頭,可是眼神還是落在她的臉上,想瞧瞧她打算做什么。
謝靈仙咬著下唇,但最后還是沒忍住,從唇齒間溢出幾聲笑意。
我捉住她的手,問她:“笑什么?”
她道:“陛下,您下次上朝還是收斂些,這幾天您沉著臉,就連昭陽都忐忑十分,生怕你忽然發(fā)火,更別說那些怕你怕的晚上無法入眠的大臣。”
怕我,怕的無法入眠?
干我屁事。
我當即拒絕了。
同云女來詢問服制圖樣一般,小到考試里雞毛蒜皮的小事,大到科舉廷試過后的封賞與安排,這幫人能在長極殿吵得要把房頂掀了起來,我每次都是坐在上首,垂眼看著他們一個個面紅脖子粗,就差沒伸手招呼彼此。
我難道還能笑看他們這雞飛狗跳的樣子?
我冷哼一聲,道:“既然我都沉著臉,這幫人還能吵起來,如此看來,不是怕我,是我太縱容他們了。”
“啊呀,早知道,我就不替他們求情了。”謝靈仙仰頭對著我說,話語似有遺憾,但是她眼中閃動的,明明就是幸災樂禍的笑。
我語氣軟了下來,問她:“他們拜托你求情的?”
謝靈仙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