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光這座在其他學校眼里不可逾越的高峰,有時真的會讓我忍不住聯想起前世與病魔斗爭貫穿我整個人生的戰線,醫生不斷的搶救,令我茍延殘喘在死神那久久未落的鐮刀之下。
那種無法做出平等反擊的姿態,只能煎熬地看著時間緩慢歸零的感覺,就像是場漫長的凌遲。
當面臨這樣無法破解的死局時,作為弱者唯一能維護自尊的方式,便是希望能痛痛快快地走向失敗。
體育館上方白亮的燈光落下,照耀在了上方顯示屏帝光vs明洸決賽——207:0的最終比分上,那光芒刺眼極了,猶如場上強的無所披靡的五名少年所散發出來的光芒,強烈到能把眼睛給灼傷的程度。
我的眼眶微紅,很可笑的是,弱者的這份體面,最終還是掌握在強者的手上。
帝光以一分未失的戰斗結束了今年夏季的角逐,在國中最后的全國舞臺上,創下最為輝煌的戰績。
我站在黑子的身后,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好強,他們果然好強,強的可怕……”
黑子顫抖的雙手緊抓在欄桿上,他的身高要矮我幾分,從我這個視角看過去,他的背影單薄,緊繃的骨骼在籃白色的隊服上突顯。
這陣子,他常常垂頭喪氣的痛苦模樣根植在我心中,那種因自己弱小而感到悲哀的憂郁氣質在帝光這只倨傲的隊伍中異常突顯,像條淋了雨shi漉漉的小狗,會讓人忍不住抱在懷里愛憐。
但黑子不是真的小狗,他是有獨立思想的人。
我明白黑子感到難過的根源,也能理解他的想法,但我不會因憐憫的心態,去放棄自己的追求,和他站在同一陣線,只為了不讓朋友在喜歡的事物上感到孤獨。
——如今,我看著他迎著如此灼目的強光,卻抬起了腦袋,腰背挺直站立,宛若看到他靈魂中的那簇火苗升起。
看來他的某處心結打開了,我露出笑容,眼里清晰地倒映出面前藍色的微光。
結束完頒獎后,帝光學校校方有給為他們學校帶來榮譽的籃球隊舉辦慶功宴。
我先帶了黑子去醫院看了醫生拿了點藥,我們倆晚了些時候才抵達舉辦慶功宴的餐廳。
“小橘!小黑子!這邊!”
黃瀨涼太招呼我們倆過去他們那一桌,在我們走過去還沒入座時,他就迫不及待地講出了日后高中的規劃。
“剛剛我們已經商量好,以后要去讀不同的高中了,下回我們再站上全國的舞臺,便是作為對手了。”
“我已經得到神奈川體育名校海常高中的保送資格。”
黃瀨涼太走到我和黑子身后,雙手搭在我們的肩膀上,腦袋夾在我們倆中間,親昵地和我們臉頰相貼,用著撒嬌般的口吻對我們發送邀請。
“小橘和小黑子如果還沒有要去哪的想法,和我讀同一所高中怎么樣?”
“抱歉,我拒絕。”2
我和黑子沒有做任何思考,毫不猶豫地禮貌拒絕。
“……好歹多猶豫一秒啊。”
黃瀨對這樣的結果不意外,但還是受傷地捧著心口哭唧唧道。
“再怎么樣他們也不會特意為了你,從東京跑去神奈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