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護衛
皇帝不喜歡看公文,他不明白為何先祖都要爭著搶著每日干這種繁重的公事,依他看,皇帝就該掌權,權利就如同肉,只要拋出去一點自然有狗繞著他忠心耿耿。康王一家錯就錯在手里也握著肉,他要將所有的肉都搶過來,江山還不就穩固了。
皇帝看向內侍,“你說說,宣王不是硬骨頭嗎?為何巴巴地來認罪?”皇帝的聲音陰陽怪氣,可還是抑制不住里面的歡喜。
內侍躬身,伸手扶著頭上怪模怪樣的道冠,“天家,您說呢?”
皇帝抓起拂塵一把抽過去,“朕若知道,怎么會問你這個老狗。”
內侍不敢縮手,任由皇帝抽打了幾下,這才道:“奴婢看,宣王也是明白人,知曉皇上忌憚他,要整治他,他自然是借著王妃的名義求自保,抗旨拒婚雖然是大罪,卻不似謀反那些死罪,皇上就算再怪罪起來,不過是奪爵,要不然……退妻這種事,誰能做出來,誰會為了男女之事這般大費周章,是以此為借口保命罷了。”
經內侍這樣一說,皇帝覺得有道理,“他為何就這樣認了?”
內侍道:“聽說宣王的病沒得治了,人之將死想要留在京中也是常理,否則為何就回來呢?再者說,跑了那么多年,皇上總是能掌握他的蹤跡,天下雖大莫非王土,將來能捉到不知更要如何,還不如自己回來認錯,說不定皇上顧念他是宗室,給他一條活路,除非宣王想要謀反,否則唯有這一條路可走,從前咱們大周朝的開國功臣,功高蓋主。還不是一個個都給自己找了錯處……”
“你個老狗,”皇帝將拂塵打向內侍無根的地方,內侍裝模作樣的縮成一團,皇帝看得哈哈大笑,“懂得還不少,若不是被閹了,朕還可以封你個王侯將相。”
內侍急忙跪下來,“奴婢不敢,這些都是聽馮閣老百日里說的,馮閣老深知里面的關竅。說得清清楚楚。”
“哦?”皇帝竟不知馮國昌什么時候來過上清院。
“馮閣老說,卻苦了他,宗室營一個個將他當做奸相。說皇上仁慈,馮閣老……馮閣老心狠手辣……”
皇上站起身,向前走了兩步,忽然回頭,“說得好。說得好,朕就是要這樣。”別看他躲在上清院里不問朝政,卻對天下事了如指掌,皇帝很是得意,伸出手來讓內侍伺候著去后殿,躺在羽絨鋪好的墊子上。皇帝蹭了蹭溫暖的羽毛,然后蜷成一個團睡去了。
內侍靜悄悄地走出后殿,打開殿門外面的風雖然冷卻讓他覺得從心里的清透。看到跪在那里的宣王爺,內侍上前道:“皇帝已經睡下了,您快出宮去吧,您可要保重自己的身子,奴婢將來還想伺候您呢。”
周成陵站起身。
內侍要上前攙扶。卻沒有碰到周成陵的衣角,周成陵伸出手來整理衣衽。轉過身緩緩地走下臺階,內侍也后退幾步回到大殿中。
周成陵走出宮門翻身上馬,一路到了京郊外的小院子,董昭聽到聲音和戶部尚書張爾正一起從屋子里迎出來。
周成陵去換了衣服出來,大家一起坐下。
張爾正看向宣王,宣王頭發被雨完全打shi了卻不顯半點的狼狽,仍舊傲岸不群,昂首闊步地走出來,身上不見一點受委屈的模樣,只有上清院的皇帝才會在乎誰在他面前低頭示弱,皇帝是該忌憚宣王,宣王不過兩年間就掌握了兩浙暗中和馮黨相抗,而皇帝只圖眼前快樂,從來沒想過安邦撫民。
張爾正又將目光挪到文正公世子身上,文正公領兵數十萬,文正公世子年紀不大卻驍勇善戰、屢立戰功,是大周朝最有前程的武將。
平日里這兩個人見面總是有說不完的話,可是現在不知為何,卻仿佛有一絲奇怪的氣氛。
周成陵神色如常看向董昭先開口,“等這件事做成,文正公就不用再為軍餉發愁,這筆銀子不但能讓邊陲將士不用忍饑挨餓,還能下撥賑災糧。”
董昭道:“馮國昌手里的兵權畢竟是少數,等到我們羽翼豐滿,就不會受制于人。”說起這個臉上也是神采奕奕。
張爾正不禁嘆息,有了文正公世子,宣王也是如虎添翼。
……
保合堂里,楊茉將手離開陸老爺的xiong口,低下頭聽了一會兒,然后看向胡靈,“記一下死亡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