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巧的栗子糕是在印模上壓出來的,常亦宛早上只顧得梳洗,哪有時間做點(diǎn)心,只怕是出自哪位廚娘之手。
“和我們平日里吃的不太一樣,宛姐姐怎么做的?”旁邊的楊茉輕聲道。
清脆的聲音,將眾人的目光引在常亦宛身上,常亦宛額頭上有了汗珠,臉色變得十分難看,想要假裝笑笑,擠出的笑容卻十分難看。
常大太太發(fā)現(xiàn)異樣,看了一眼身邊的余媽媽。
余媽媽快步走到常亦宛身邊,常大太太趁著這個機(jī)會笑著和魏夫人說端上來的白茶,“都說夫人喜歡飲清淡的,特意讓人少放了些茶葉?!?/p>
魏夫人自然而然地將目光挪向常大太太。
比起常大太太的沉靜,常亦宛顯得格外慌亂。
余媽媽才想要開口詢問,常亦宛的手如蒲草一樣緊緊地纏住了余媽媽的手臂。
見到這種情形,余媽媽低聲向亭子里的夫人們回稟,“小姐身上不適,大約是著了涼。”
常大太太臉色一變忙起身,“快尋個郎中瞧一瞧到底是怎么回事?!?/p>
幾個丫頭上前攙扶常亦宛,常亦宛咬住嘴唇,顧不得別的只是催促,“快,快回去岸上?!?/p>
……
“三小姐便溺了。”將常亦宛送去船上,余媽媽在常大太太耳邊稟告。
從來都是好好的,怎么會趕在客人來的時候,常大太太微微頜首,表面上仍舊帶著笑容,“昨晚幫我繡花底兒累著了。”
常大太太搬句話來遮丑,剛才誰都看到了常三小姐彎著腰,如坐針氈的模樣。就算旁邊的下人跟著極力遮掩,在別人眼里已經(jīng)成了笑料。
一個口口聲聲擅于做藥膳的人,卻在賓客臨門的時候便溺傾注。
和常亦宛的狼狽相比,常大太太不露聲色的圓場就更顯得手段高明。
小船帶著常亦宛向岸邊劃去,楊茉抬起頭,不經(jīng)意地看到池邊站著一個穿淡色袍子頎長的身影,他隱約向亭子望過來,就在岸邊施施然地向女眷行了禮,轉(zhuǎn)過身慢慢走開,寬大的廣袖在風(fēng)中舒展,神態(tài)悠然自若。
常老夫人笑道:“大太太的小五,該是才從外面回來,還不知道夫人在這里?!?/p>
是常亦寧,楊茉將目光收回來,在她的記憶里,楊家沒落之后,就很少見到常亦寧,直到委身做了妾室……
魏夫人想起常亦寧的婚事,有意看了一眼旁邊的楊大小姐,楊大小姐仍舊端坐著,臉上的神情沒有半點(diǎn)的波動,似是跟傳言有些不大相同。
少了常亦宛,魏夫人笑著和楊茉說話,“我記得你和我們家的梅姐兒一般年紀(jì),我們梅姐兒剛剛及笄?!?/p>
轉(zhuǎn)眼之前她也到了及笄的年紀(jì),楊茉頜首,“夫人好記性?!?/p>
魏夫人微微一笑,“我這條命還是楊家的方子才能維持,從前可是不敢出來見人的,”說著抬起頭看向常大太太,“過兩日董公府上要做道場,請我們?nèi)鸵r,大太太不若帶上兩位小姐一起過去,”說著看向楊茉微微一頓,“和我們梅姐兒也是個伴當(dāng)。”
常大太太微微驚訝,“董府上做道場……莫非是董家三爺……”
魏夫人嘆口氣,“自從戰(zhàn)場上回來,傷就不見好轉(zhuǎn),這些日子更是重了,董家已經(jīng)備了兩次板子,這次辦道場還請了京中不少的郎中去辨癥,依我看只怕也是無力回天,可憐公爵爺只有這一個子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