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家常小炒的濃烈煙火氣,而是大量燉煮而制的溫悶氣味,仿佛是一鍋慢火熬制了許久的濃湯,散發著醇厚的味道。
飯點燒飯不奇怪,可七俠崖此刻大量烹煮食物就有些說不過去,因為擺在明面上的山匪都已經用過飯,此刻洞內燒飯又是要給誰吃?
除非山洞內藏有旁人,且人數不少。
“七俠崖,還真是不簡單了。”裴一雪緩緩站起,一邊往回走一邊思考怎樣才能順利把洞外洞內的人全都放倒。
走了不到二十米,裴一雪余光忽地捕捉到一個人影,秉持著做戲做全套,他必須得展現出一個病弱之人,走了二十米應有的狀態。
他抬手扶住身側的青磚墻,做出一副無力站立之姿。
“裴掌柜怎么跑這么遠來?”竟是邢文翰。
裴一雪沒想到這人還敢往他跟前湊,若不是還要待在七俠崖,上次那一針他定叫邢文翰再也不能自理。
邢文翰伸手就要來扶裴一雪,裴一雪盯著那伸來的手,冷聲拒絕:“不必。”
“生我氣呢?”邢文翰也不惱,悻悻收回手,“我將你綁回來,你不也扎暈我了,還喂我毒藥,這賬嘛就一筆勾銷。往后我們同為七俠崖辦事,莫要生分。”
“也不需要過分熟稔。”裴一雪繼續往回走,期間象征性地咳了幾聲。
在寂靜的夜里,這聲聲咳嗽顯得格外凄涼。
“裴掌柜這扎針的技術以及隨身帶著的毒藥,不知跟誰學的?”邢文翰跟在他身側,裝模作樣與他閑扯。
“久病成醫,自然而然便會了些皮毛,至于那毒藥我自是沒本事配制,買來防身罷啦。”
“這般啊。”邢文翰繼續道:“裴掌柜的病多少年了?”
“這便與三當家無關了。”裴一雪直截了當道,語氣中不乏透露出的不耐。
“誒,我這不是想賠禮嗎?想來你的身體也嘗試過不少療法,用過不少藥了。”
“所以,三當家想說什么?”裴一雪停下腳步,目光直直地盯著邢文翰。
邢文翰笑:“回春堂三百年根基,治過的疑難雜癥數不勝數。你若信得過我,我不敢說讓你身體痊愈,但定能比現在好上不少。”
“我信不過。”裴一雪聽著好笑,他的“病”只要他不想好,神仙下凡都沒法醫。邢文翰倒對自己的醫術格外自信。
“你不是想要個康健的身體嗎?試一試又不會少塊肉,或許從今往后你再也不用羨慕旁人。”邢文翰接著推銷。
裴一雪總算知道那位山匪小伙為何久久未歸了,原是遇上了邢文翰。
他不搭話,邢文翰繼續道:“雖然你的身體普通藥材入藥效果已然甚微,但若換成旁的神丹妙藥未嘗不可治。”
邢文翰追著裴一雪一路說,那聲音如同嗡嗡作響的蒼蠅,在裴一雪耳邊揮之不去。
終于,到了七俠崖給裴一雪安排的院子。
院子不大,卻布置得頗為雅致,幾株不知名的花草在夜風中輕輕搖曳,散發著淡淡的清香。
房間內,裴一雪用完餐沒多久,一山匪便送來瓷白小盅遞給邢文翰。
邢文翰端著瓷盅稍顯得意,遞到裴一雪跟前,兩指捏住蓋鈕,緩緩揭開盅蓋。
一陣白霧裹挾著股濃郁的藥香騰升而起,苦中透著一絲甘甜,直往裴一雪的鼻子里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