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武器是扇子,可這柄看上去破舊的劍,卻一直纏繞在他腰間。
從未取下過。
那些在擊掌為誓的少年們的身影猶在眼前,可六十年光陰碾過,最終踏過長破山脈血色殘陽的,不過寥寥幾人。
春蟬的諾言隨著那年的山風散了。
青梧更是不曾赴約。
他們曾在在每座新墳前長久駐足,恐懼其中的人到底是誰。
幸存者口中零星的線索像風中殘燭,因為他們甚至無法看清對方的臉。
可即便這般,這些年他們從未停止打探過那幾人的下落。
“不去試試怎么知道呢?"鳴雀忽然輕笑一聲,眼底浮起一層薄霧般的光,像是釋然,又像是認命,“這些年,我經歷過那么多的希望破碎,早就習慣希望落空了——多這一次,又算什么。”
貪狼沉默片刻,指節無意識地叩著那把舊劍的劍鞘。
某個深埋心底的舊夢忽然翻涌而上——那夜的諾言,溫過的酒,還有圍坐暢談時,每個人眼中跳動的光。
那個夢,那杯酒,和那些人。
唇角不自覺地彎起,少了平日里的不著調之氣,倒是多了幾絲愜意與真誠。
“那我們就去看看吧,萬一遇到真的了呢?”
他晃動手中的扇子,伸手撩了撩額前的碎發,看著沐浴在陽光下的一切,突然只覺歲月靜好。
“可惜哭狼不在。”鳴雀突然又嘆了口氣,“不然我們就不用親自開車了。”
“那我給你開吧,真是我姐……”
約半個時辰后,一輛低調的黑色轎車停在一座村子旁,這村子還比較落后,周圍就是普通的泥巴路。
幸好不是下雨天,不然得弄一身臟。
車子熄火時,引擎的余溫在秋陽下蒸騰出細小的波紋。
貪狼的手指仍搭在方向盤上,骨節泛白。
泥巴路盡頭立著幾株歪脖子槐樹,枯黃的葉子打著旋落在車前蓋上。
“就是這兒?”他的聲音稍微有些啞,藏住心中的思念。
鳴雀沒答話,只是搖下車窗。
潮shi的泥土氣息混著柴火味涌進來,遠處傳來孩童追逐的笑鬧聲。
她忽然按住貪狼的手腕,“你看渡口。”
河面浮著層金箔似的光,有個穿蓑衣的身影正在收纜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