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盼山讀書不多,見她們這會兒居然談論起詩文來,便告辭離開,臨走前向凌歲寒道:“今日算你休沐,明兒記得上值。”
待左盼山一走,那小販也向她們告別,桌邊只余下她們四人,尹若游立即問道:“他為何對你這般器重?”
“你說左盼山?我和俞司階討論過,鐵鷹衛里的官兵一個個如狼似虎,大都是從前武林里有名的人物,他在江湖里沒什么名氣,必定不能服眾,總得拉攏幾個得力的幫手。”凌歲寒不以為意,轉而向謝緣覺道,“已經晡時了吧?這一天又快要過了,不如你便歇息一日,明兒再去行醫?”
謝緣覺道:“我近來有些累了,明日我大概也不會再去。他們的病算不上什么疑難雜癥,我不為他們治,也能有別的醫工為他們治。”
“這樣正好,那你在家多歇歇。”凌歲寒悅然道,“或者……要不你到長安城外的地方散散心,之前你在長生谷住了十年,肯定悶得慌,不想去別處看看風景嗎?”
謝緣覺不置可否,反問道:“你與我一同去嗎?”
凌歲寒道:“我如今有官職在身,沒那么多空閑時間。”
謝緣覺道:“你每日在鐵鷹衛都做些什么?”
凌歲寒道:“也沒什么重要的事,不過就是在街上巡邏。”
謝緣覺道:“那么從明日起,我陪你一同巡邏。”
“啊?”
“長安是大崇的長安,是大崇所有百姓的長安,你既是在長安街上巡邏,我也只是陪你在長安街上走走,這不違反法令吧?”
“不,這和法不法令沒什么關系……你剛剛不是說你累了嗎?”
“走走路而已,不會像為人診脈治病那般勞心費神。我也想趁此機會看一看長安的風土人情,這同樣是散心。”
“可我每天要走很久的,你身體怎么可能受得住?”
“我才是大夫,你對醫理絲毫不通,我身體受不受得住,你說了并不算。”
謝緣覺心意已決,既然暫時想不出破局之法,那么索性自己隨時跟在符離身邊,她若再做什么出格之事,自己也能為她周旋,與她共同面對。
兩人僵持之時,尹若游猶在思考那左盼山的古怪。
要知從前尹若游過的那都是步步為營、如履薄冰的日子,這讓她早已養成一種習慣,平日里無論感覺到任何不對勁之處,都要反反復復思量。
而顏如舜的視線在凌歲寒與謝緣覺之間來回打量了片刻,倏然揚唇一笑:“你若是怕舍迦受不住,那就別走得那么急。”這番話弦外之音悠遠:“不妨先停下來,考慮清楚之后再走不遲。長安城這么大,別讓你們兩人都一同迷失其中。”
又不是三歲小孩,還怕什么迷路?凌歲寒只覺她的最后一句話莫名其妙,轉過頭去,正要開口詢問,目光觸及到顏如舜明亮雙眸的那一瞬,腦海靈光一閃:舍迦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那重明和阿螣呢?
——那日自己想讓舍迦誤會凌知就是白凌澄,她們同樣說了許多莫名其妙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