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凌歲寒而言,這十年她想到謝妙的時候確實不多,仇恨在她心里占據了太多位置。
顏如舜不懂她為何會說這種明顯會刺激到謝緣覺的話,拉了拉她的袖子,示意她莫要再多言,隨后對謝緣覺道:“天晚了,要不你早些休息吧?別的事,明日再談?!倍鴦裢曛x緣覺,又勸凌歲寒:“你也一樣需要好好休養。我們四人之中要屬你的武功最好,你得養好了傷才能保護我們,是不是?”
這句話果然奏效,靜了須臾后,凌歲寒與謝緣覺都點點頭,各自去了抵玉為她們安排的客房。顏如舜則還留在原處,不但沒有離開,反而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握著茶杯,若有所思。
尹若游道:“你還有話對我說?”
“其實我給你們講的故事還不夠完整?!鳖伻缢粗华q豫了一下,隨即堅定地說了下去,“本來我想要告訴給令堂的,可惜最近風波不斷,短時間內我應該沒有機會再到普照寺。令堂一定還不知道,當初我母親為什么會出賣她?!?/p>
尹若游道:“為什么?”
顏如舜道:“因為我?!?/p>
尹若游道:“你?”
顏如舜道:“令堂計劃給袁成豪下毒的時候,正巧是我母親懷了我的時候。她很害怕,即使袁成豪真的死了,她懷著身孕,根本沒有辦法在這個世上生存,因此她想……或許這個孩子,能讓袁成豪待她不一樣。我小時候恨了她很多年,恨她為什么生下我卻又不愛我,后來我終于明白,如果不是我,或許她有機會離開魔窟;害得她整個人性情大變的,除了袁成豪,也還有我?!?/p>
她此時的聲音又輕又平又緩,聽不出任何情緒。
尹若游不動聲色地望著她,半晌,才道:“所以你覺得你是罪人?所以你一直恨你自己?”
顏如舜不說話,默認。
她當然是一個罪人,不止這一件事有罪。只不過因為這件事,她才發現,原來她在還未出生以前便已經是一個罪人。
尹若游接著問:“所以你很痛苦嗎?”
顏如舜發覺自己不應該再繼續沉默下去,遂揚了揚笑容:“你是
樊籠猶自拘方寸,負陰抱陽萬物和(八)
她們四人在藏海樓住了一夜,定山弟子見她們久久不歸,自然不免有些擔憂,在陳家莊猜測討論起藏海樓究竟打著什么算盤。
春燕坐在人群里聽了半晌,越聽越感興趣,右手摩挲著前些日子唐依蘿送給她的那支鵲形金釵——她不知是從何時起將它從頭上發間取下,緊緊握在了手里——幾番猶豫,最終鼓起勇氣伸出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拉了拉段其風的袖子:“段師兄。”
段其風回首道:“干嘛?”
“那個藏海樓到底是什么門派,真的什么都知道嗎?”春燕睜著一雙眼睛充滿好奇,聲音卻很低很輕,不打擾其余定山弟子的談話。
為師妹講解武林典故確實是做師兄的責任,因此盡管覺得這會兒時機不合適,段其風稍一遲疑,還是點點頭,簡單解釋了一下藏海樓的來歷。
春燕喃喃道:“照這么說,江湖上一定有很多勢力都覬覦著藏海樓的情報……”
段其風敷衍地“嗯”了一聲,繼續聆聽其他同門商討下一步的行動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