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才我師妹看上你們店里的一對簪子。”唐依蘿牽著春燕的手,微笑道,“你再把它們拿出來,另外貴店還有什么別的好物,也都給拿給我們瞧瞧,我們要細細挑選。”
那老板一怔,充滿訝異的目光在她們之間來回巡視了片刻,繼而賠笑道:“哎呦,這可真是不巧,那兩支簪子是珍貨,我們店里僅此一對,剛剛已被人買走。”
“被買走了?被誰買走了?”
“便是那兩位娘子。”
唐依蘿等人順著他手指的方向轉頭望去,望見兩個并肩而立的背影,似乎正在店內角落挑選其他首飾。
那是兩個高矮胖瘦完全相同的背影,兩件完全相同的坦領黃綠間色裙穿在她們的身上,更令人驚奇的是待她們回過頭來,兩張清麗的臉蛋亦是一模一樣,看不出絲毫的差別。
若非她們一個腰間佩著長劍,一個腰間佩著長刀,恐怕這世上沒有任何人能夠辨別出她們究竟誰是誰。
唐依蘿上前一步,先向她們行了個叉手禮,解釋自己的師妹剛才來過這家小店,早已看上這對金釵,可惜身上帶的錢不夠,自己答應要買下這對金釵送給師妹,這才又陪她重來店中,豈料終究還是晚到一步,因此能否請兩位娘子割愛,自己愿意多付一些銀子。
“凡事都得講一個先來后到吧?”那佩刀的少女斷然拒絕,語帶不滿,“不管誰先看上這對金釵,先買下它們的是我們。至于銀子……我們如果缺錢,還會來這兒買東西嗎?”
唐依蘿聞言并不生氣,從從容容地一笑:“所以我們也沒有強求,若是娘子不愿意,那就罷了。你不必害怕,我們不是強盜,不搶你的東西。”
這就是段師兄說的“不卑不亢”么……春燕歪著頭觀察唐依蘿的一言一行,目光中有羨慕,更有自慚形穢。
那佩劍少女也將他們打量了一番,隨即將手中的金釵揚了揚,笑道:“你是說這支金釵嗎?我倒是可以把它讓給你們,但我希望唐女俠能回答我一個問題。”
唐依蘿奇道:“你怎么知道我姓唐?我剛才沒說我的名字啊?”
看著她茫然的模樣,那佩刀少女不由得笑起來,挑眉道:“我們不僅知道你姓唐,名喚唐依蘿,還知道他叫段其風,她叫許見枝,他叫齊在明,你們都是定山派的弟子——我說的對不對?”
知道他們是定山派弟子也就罷了,居然還能夠準確地叫出他們每一個人的名字,眾人不禁目瞪口呆半晌。段其風將她們看了又看,暗暗沉思:雙生姐妹,一個練劍的,一個練刀的……
他恍然大悟,脫口而道:“江山晴雪恨渺茫,劍影刀光不留痕!”
“在下寧初晴。”聽見這十四個字,那佩劍少女眼中露出驕傲之色,笑了一笑,又伸手指向身旁另一名少女道,“這是舍妹寧暮雪。”
“果然是兩位女俠。”段其風等人齊齊拱手,“久聞大名,如雷貫耳,未料今日竟在此相見。”
“女俠不敢當。”寧初晴道,“我們藏海樓弟子做事講的是隨心所欲,只做讓自己高興的事,從來不做好事。”
唐依蘿笑道:“兩位若真愿意把這金釵讓給我們,那就是做好事啊。”
寧初晴道:“是我答應把金釵讓給你們,舍妹可沒答應哦。你們這樣說,她會不高興的。”
寧暮雪道:“不錯,你們別謝錯人。謝她就好,千萬莫要謝我。”
寧初晴道:“不,也別謝我。我也是有條件的,若諸位少俠不能回答我的問題,那我和舍妹只好帶著金釵離開這兒了。”
段其風道:“什么問題?”
寧初晴道:“貴派這幾日在長安城打聽凌歲寒此人的情況,是不是你們已經知道她的來歷?”
近日來定山派在長安的行動,確實不可能瞞得過藏海樓的眼睛,唐依然不再驚訝她們怎么什么都知道,思索了一會兒,正色問道:“她的來歷?所以,她的師父真的是……?”
寧初晴點點頭,再問道:“這件事是胡振川告訴你們的么?”
唐依蘿蹙眉頷首:“是。她還告訴我師姐,凌歲寒和召媱的師徒關系,是貴樓玉總管透露給他知道的,看來也是真的了?”
聽罷姐姐的這兩個問題,寧暮雪已知她的用意,遂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解釋了一遍,繼而道:“鐵鷹衛要抓誰要殺誰,本來與我們無關,不過我們總管心善,又鐵鷹衛的俞開霽交好,不希望俞司階為難,才說出凌歲寒的來歷,只是想要嚇嚇胡振川,讓他不敢再冤枉謝緣覺——這個前因,胡振川一定沒和你們講吧?”
“可是照這么說,凌歲寒的的確確是召媱的徒弟。”唐依蘿迷茫道,“那凌歲寒究竟是好人還是壞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