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沒把那兩個人給放了嗎?”
“若昨天夜里就把他們放走,今早我們醒來,打開柜子發現他們不見怎么辦?她昨晚只是和那兩人談了談話,最后告訴他們,等一早天亮,我們把柜子打開再重新關上的時候,她會假意鎖門,我們都走了以后,他們兩人便可以偷偷離開。而你雖然留在曇華館內,但得一直看著工匠,便不會注意那柜子的動靜。”
那柜子是尹若游出錢買的,鑰匙自然在她手里。
凌歲寒聽到此,雖仍十分惱怒,倒也忍不住佩服起了她的頭腦,道:“你剛剛說,你是提前進了那間房,悄悄藏在房梁之上,才聽見尹若游和那兩名殺手的對話——所以你早就在懷疑尹若游?可昨晚我看她言行舉止并沒有什么疑點,你到底是在哪里發現了蹊蹺?”
“不算是懷疑,只是覺得她身上有一點不對勁,所以試了一試,沒想到還真……”對于凌歲寒的這個問題,顏如舜這會兒似乎不是很想回答,沒等凌歲寒追問出“哪一點”,她又話鋒一轉,“我們耽擱太多時間了,前面就是滿娘家,我們拿完春餅便回去吧,別讓謝大夫她們等太久。”
之后的事情發展,一切如顏如舜所說的那般。她們回到曇華館,用完早膳,還剩四張春餅,打開柜子,給那兩人送去,作為他們今日的食物,免得他們在柜中被餓死。待他們全部吃完,尹若游主動封住他們的穴道,又用鑰匙鎖上門。
大門口一陣“咚咚咚”的聲音傳來,工匠們在這時到來。
顏尹謝三人都換上一身窄袖胡服,戴上帷帽,往無日坊外行去,留下凌歲寒一人接待這幾位工匠。她剛要帶著他們進院,視線不經意間一轉,忽瞥見一個熟悉身影正往自己走來,她略一思索,揚聲招呼起對方:
“常郎君,你今日不做生意嗎?”
“四天前剛做完一筆大生意,這幾日便閑了起來,我最近出門也是在街上閑逛,不知道下一樁生意什么時候能等到。”常萍一邊說話,一邊笑著走到凌歲寒面前,“所以我趁著今日沒事,特地想來問問你們呢。我昨晚聽小彩燈說,你們置辦不少家什,都用驢車拉到了這兒來,你們是真打算住這兒了啊?”
凌歲寒也領著她進了院子,道:“是,所以請你幫一個忙,你把它當生意也成,我可以付錢。”
常萍道:“什么忙?”
凌歲寒瞄了一眼關著那兩名殺手的房間,附在她耳邊道:“我待會兒有事要出去一趟,你幫我看看那些工匠。”
“讓我當監工是么?”常萍笑道,“這樁生意不用跑腿,容易得很,好,我接了。”
凌歲寒吩咐他們先從后院開始修,她則獨自藏在那間屋子的一旁,過了片刻,果不其然,望見那兩個人從屋里走出,東張西望了一陣,再悄悄摸到院子圍墻邊,fanqiang而出。為避免被他們察覺,凌歲寒等他們多行一會兒,這才縱身跟上。
而另一邊,約莫兩刻過后,顏如舜與尹若游、謝緣覺也到了潤王府附近。
先前百花宴上的命案尚未告破,鬧得如今長安城朝堂官場都人心惶惶,但凡王孫貴戚、名公巨卿,都加強了自己府邸的戒備。謝緣覺的武功輕功實屬一般,無法做到在這么多護衛的眼皮子底下潛入王府;尹若游的輕身功夫比她好上不少,但也有被發現的可能。
因此三人商議,謝緣覺留在附近的一家酒樓歇息,顏如舜獨自進府搜尋眠香草,尹若游在府外墻邊接應。昨晚謝緣覺在紙上畫了那七種藥材的形狀樣子,只要顏如舜找到相似的藥材,便帶出來給謝緣覺辨認,若是真的,她們立即離開;如果不是,顏如舜只能返回府中繼續尋找。
眼看著顏如舜提腿一縱便不見了身影,尹若游卻未留在原地,而是即刻轉身行走,來到府邸圍墻另一邊的大柳樹下,這才停步等了一會兒,等到那兩名黑衣男子前來。
“從這里fanqiang進去,院子里有一座假山,你們在假山的石洞里藏著,切記莫要隨意走動,等著我的暗號。”她低聲囑咐道,“最近長安城不太平,潤王府戒備十分森嚴,若我們還沒有抓到人,先被潤王府的護衛發現,那可就有些說不清了。”
“尹娘子,我們昨兒又想了一晚上,我們不能直接把這消息告訴給潤王殿下嗎?不然,沒經過他同意,我們就這么潛進王府……”
“可是潤王殿下是那么容易見到的嗎?等上許久通報,只怕良機早已錯過。既要求到藥材,又得同時完成尚公交給我們的任務——你們可能想到更好的辦法?”
他們不能。
因此他們遲疑片刻,仍是只得點點頭。
三人的會面自認為隱秘,殊不知對面一家商鋪屋頂的正脊之后,另有一雙眼睛注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