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想要賃房?”那老板想了想道,“我給小娘子介紹一位牙人吧,他熟悉長安情況,做事又最公道,你想要賃房也好,買賣其他東西也罷,莫找別人,找他準沒錯!”
說完,他偏過頭,揚聲一喚:“小常!這兒有一位你的客人!”
只見客棧角落某張桌旁,一名青衣青年兩三口吃完碗里的湯餅,起身跑了過來,二十歲左右年紀,面容清秀俊俏,是極討人喜歡的長相,自稱姓常名平,問清楚凌歲寒的要求,笑道:“這會兒天還早,娘子吃過早膳了嗎?若沒有,你不如先歇一歇,用點膳食,待會兒我再帶你去看房屋。”
凌歲寒進了長安城便直往鐵鷹衛走,此時的確腹中空空,聞言點點頭,道了聲多謝,隨后剛在桌旁坐下,只聽客棧大門外又傳來一陣呼喚:
“喲,小常你在這兒啊,我又給你介紹一位客人。”
常平與凌歲寒同時轉過頭去。
門外車水馬龍,行人無數,其中唯有一名身著紅綠間色裙的女郎最為惹人注目。她頭戴金環,額貼花鈿,打扮得極為亮麗,然而凌歲寒望向她那張蒼白無血色、仿佛琉璃透明的臉龐,便即刻將她認出,這不是昨日在長治縣長春堂里見到的謝姓女醫嗎?
凌歲寒不由得站起身來,詫異道:“怎么是你?你什么時候來的長安?”
謝緣覺在看到她的那一剎那兒,眼中也閃過一絲驚訝之色,旋即沉靜如常:“我們并不熟悉,我應該不必向你告知我的行蹤。”
而這時,帶路引謝緣覺來此的那名百姓已將謝緣覺要在長安城內賃房居住的事兒告訴給了常平。
“原來兩位認識啊。那正好,待會兒我帶兩位一起去——”常平的話尚未說話,凌歲寒已驟然打斷道,“見過一面而已。你沒聽她說嗎?我們不熟,我不會和她住。”
原來適才常平詢問凌歲寒賃房的要求之時,曾問過她若有合適的大宅院,是否接受與人合住。凌歲寒賃房本就是節省開支,自然點頭答可。可是她對謝緣覺沒什么好印象,見著謝緣覺與謝妙相似的那張臉,心情實在復雜,不愿與對方太多接觸。
常平聞言呆了一呆,見這兩人之間氣氛有些古怪,猜不出她們關系,然而他又不愿只做一個人的生意,片刻過后再次揚起笑臉:“那也沒關系,待會兒兩位一起去瞧瞧,誰先看中滿意的,我再帶另一位娘子繼續逛,如此也節省時間,兩位以為如何?”
凌歲寒不愿花費精力再找別的牙人,頷首道:“這也好。”
謝緣覺更不在意這些事,同樣點點頭。只不過她看凌歲寒的心情,與凌歲寒看她的心情并無區別,是以目光也未在凌歲寒的身上過多停留,反倒是把常平多打量了幾眼。
這么秀氣的一張臉,要扮男裝扮得這么像,倒也極不容易,看得出來她在自己的裝扮上花了功夫。
可惜,仍瞞不過大夫的眼睛。
這讓謝緣覺頗感納悶。
雖然她人生前十年在睿王府,后十年在長生谷,都是深居簡出,對本朝民風民俗了解其實不多,但前些日子從鴻州一路前來長安的路上,偶爾也有見過一些女商,這足以說明在民間經商買賣方面并不禁止女子參與,常平將自己完全打扮成男子模樣,大概不是為了行事方便?那卻不知是何緣故?
但謝緣覺也只疑惑了一瞬,旋即壓制自己的好奇心,不去在意。
她此次重回長安,只為揚名立萬,并不想與這世上之人有太多牽扯。是以昨日她跟唐依蘿收撿了那幾名定山派弟子的尸體,唐依蘿邀她到定山做客,她便斷然拒絕,這會兒更不會查探別人的秘密。
三人都坐到了桌邊,在等待早膳送來期間,謝緣覺又從懷中摸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枚雪白藥丸服下,繼而才向常平詢問:“我聽說,你很熟悉長安城中情況?”
常平笑道:“我在長安已待了好些年,謝娘子有什么想問的,盡管問。”
謝緣覺道:“那你可知在長安有哪些大夫的醫術最為有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