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定山派的?我記得我和你們定山派的人素無來往吧?”她并不否認自己是召媱,自然相當于默認。
望岱的神色瞬間嚴肅許多,語氣也變硬許多:“果然是你。我們之前的確素不相識,但我定山派弟子向來行俠仗義、懲惡揚善為己任,今日見到閣下,便不能不理會了。”
召媱本想回一句“你們懲惡揚善關我何事”,倏地意識到自己如今在江湖之中似乎的確惡名遠揚,又思索片刻,旋即了然一笑:“你們是為了那十二個死人而來?”
松泉冷冷道:“你承認那些人是你殺的了?”
召媱道:“你們若看到了他們的尸體,必也看見了我刻在樹上的字,何須再問?”
如此漫不經心的語氣,登時惹惱那三名定山弟子,他們滿臉怒色,剛張開口要接著說話,一旁凌澄終于反應過來,登時揚聲為召媱辯解:“那些官兵本就該死,召女俠殺了他們是為民除害,你們不要冤枉了好人。”
隨后,她將今日晌午之事的來龍去脈詳細說了一遍。
對面三人原本聽得認真,并不打斷她的敘述,但當聽完以后,眉頭反而皺得更緊。拾霞走出兩步,看向她的眼神還頗有些痛心:“你是哪家的孩子,怎會跟在這等女魔頭的身邊?小小年紀,也學會撒謊騙人,長大如何了得?”
凌澄滿以為自己說明了真相,他們即使不會完全相信,也會暫時不與召媱為難,至少先調查一番,哪知道他們如此冥頑不化,呆了一呆,心底的火氣騰地一下冒出來:“我說的都是我親眼所見,千真萬確,你憑什么說我騙人?”
“這事可不止你一個人親眼所見。”松泉亦深深嘆了口氣,似乎很為這名孩童感到惋惜,旋而將視線對準召媱,“據那名百姓所言,此事起因只不過是他路上沒留意,差點撞到了你,你居然出刀砍傷他的肩膀,那十二名官兵路見不平,欲要將你前往縣衙問罪,才被你殺害;事后你還假裝妖法威脅于他,若非他見我們身著道袍,是修道之士,要請我們抓妖,怕是還不敢對我們說出你的惡行——不知召娘子如何解釋?”
這番話落,召媱依然未來得及開口言語,凌澄愕然一瞬,已迅速意識到對方口中的那名百姓恐怕便是今日晌午那名少女的父親,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你問我們要解釋,那向他問過解釋了嗎?既然我和他說的話有矛盾,你們干嘛只相信他,不相信我?”
“這很簡單,因為我一向都是sharen放火,無惡不作。”召媱生性灑脫,陌生人的閑言碎語于她而言不過塵煙,不值得她有絲毫在意,但她萬萬沒料到她對此事全無所謂,凌澄卻會為了自己如此生氣,終于忍不住笑出聲來,抬手揉了揉凌澄的腦袋,“他們認定了我是這樣的人,自然只會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話。”
望岱為人最是疾惡如仇,見她這滿不在乎的模樣,怒火更熾:“你也知道你是什么樣的人,更該曉得善惡有報的道理,你已逍遙法外這么久,今日就要你認罪伏法!”
話音剛落,他身形一躍,霎時間拔劍出鞘,長劍一抖,劍尖已直直朝著召媱刺去。
“我勸你們還是并肩同上,我們還能多玩上幾招,不然你敗得太快那可沒什么意思。”
劍光如電,召媱卻不慌不忙,立于原地紋絲不動,悠悠說話的同時才陡然把刀一翻,刀鋒展開,拿捏時候,恰到好處,“錚”的一聲疾響,刀劍相交,但緊接著召媱使個巧勁,手腕微動,刀背壓下,恰巧這時她方才出口的那句話的最后一字落下,望岱只覺一股大力襲來,手心里的劍柄竟不受他控制地震了一下。幸而他內力深厚,立刻死死握住劍柄,運功穩住,掌中寶劍才未脫手。
然而只此一招,望岱已知對方說的不是大話,此女武藝果然名不虛傳,盡管自己已是江湖一流高手,比起她仍是遠遠不及。他只驚不懼,一瞬停頓也無,一劍緊過一劍,恍若江河浪涌,奔流不息。召媱依然甚是從容,見招拆招,游刃有余,竟真似玩耍一般。
刀光劍影交織一片,凌澄只覺眼花繚亂,實在不知他們究竟誰占上風。另一旁觀戰的松泉與拾霞則不免心驚膽戰,早聽說這妖女乃當今天下第一高手,他們從前將信將疑,但耳聞不如眼見,現下看來怕是最多再有十招,師兄就得輸在這妖女刀下。除非他們兩人上前助陣,或許才能有取勝機會,只是以多敵少太過無恥,定山弟子從來不屑為之,不愿為之。
正在他們猶豫之際,望岱亦知再這樣打下去自己討不著好,眼見一片白亮刀光朝著自己襲來,他心下一發狠,明明有閃躲機會,竟毫不退避,劍鋒劃過之處猶如雁形,猛地向召媱削去。
這一招狠辣至極,且劍鋒上貫注了他的內力,用意是拼著自己一死,也要將召媱重傷,免得待會兒師弟與師妹遭她毒手。召媱早在之前二十多招的時間里摸透了他的武功路數,見狀輕聲一笑,長刀反撥,刀身剎地貼著他手臂一轉,并未令他受傷見血,可是他的手臂不由得一麻,距離召媱xiong口僅有半寸的那一劍不得不停頓了一下。
而召媱手持長刀,刀鋒順勢向前,若她無意收招,這一刀必定狠狠斫中望岱身體。定山弟子同門情深,在此千鈞一發之際,再顧不得什么公平不公平,松泉與拾霞心猛地一跳,下意識足尖一點,身體也在瞬息間躍了過去,兩柄精鋼長劍朝著召媱的腦門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