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歲寒素來爭強好勝,念頭一起,本不肯罷休,正要開口,倏然想起自己抓捕彭烈的真正目的——這比這世間一切事都更加重要。她收刀入鞘,封住彭烈穴道,倒拿長刀,刀柄往彭烈后背一擊,直接把他撞得騰空而起,整個身子摔在馬背之上。
她牽著自己的馬兒,最后回首望一眼謝緣覺的容顏,旋即離開醫館。
未過一盞茶時間,走廊下又出現一名女子身影,卻原來是昏迷已久的唐依蘿恰在此時醒轉,發現自己竟處于一陌生環境,心下惴惴不安,起身查看情況。余大夫身為醫館主人,即刻為她解釋來龍去脈,她聽罷恍然大悟,抱拳行禮:
“定山弟子唐依蘿,謝過諸位救命之恩。”
“定山?”謝緣覺本背對著她,正收拾自己的藥箱,驟然聽到這兩個字,剎那間回頭,“你是定山派的弟子?”
唐依蘿點點頭,顯然極為自豪于自己的師門。
當今江湖武林只有一個定山派。謝緣覺心生波動,觀察她一陣,隨而溫聲問道:“我不見你同門,你是一個人下山游歷嗎?怎么會受了這么重的傷?”
這話問得其實正常,唐依蘿不覺有異,那余大夫卻甚是疑惑。謝緣覺在他家醫館待了已有兩日,平常相處,她雖有禮有節,但總給人一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離感,他還真是
心向往之江湖事,送君千里初別離(一)
永祐三十二年,春三月。
長安為都城,最是繁華熱鬧。城東和興坊內,稠人廣眾,攘往熙來,車馬駢闐,絡繹不絕,集賢書齋的老板正坐在店內算賬,偶然抬頭間瞧見門口走進數個人影,為首的年紀最幼,僅十歲左右的女童,遍身綺羅,背上背著一把金色小弓,一看便知是富貴人家出身。
“王老板,最近你這兒有什么新書嗎?”
“哎呦,凌娘子您怎么親自來了?您想要什么書,派個人來跟我說一聲,我給您送到府上,也不用辛苦您跑一趟。”那書齋老板認得她是老主顧,知曉她喜好,忙從書架上取了一本新書,笑臉迎上去,“您瞧瞧這本《蜀中九山記》,乃是大才子枕泉居士游覽蜀地風光之時,寫下的一本游記,前幾日才發行于世,目前唯小店有售。”
“不必那么麻煩,這書本就是我準備送朋友的。我待會兒去見她,順便給她帶去。”凌澄笑盈盈接過那老板遞來的書冊,隨意翻了幾頁,壓根不問價,她身后隨從已付了錢,隨即她又道:“還有別的嗎?”
那老板正要為她介紹,倏然間門外一陣吵鬧聲鉆進眾人耳朵。凌澄好奇轉身,目光望向對面,楊樹下一個錦衣男子正拉扯著一名年輕秀美的女郎,不僅不讓她離開,還動手動腳,那女子又氣又怕,卻掙脫不得。周遭百姓也注意到此處情況,心生憤慨,欲要上前主持公道,卻見那錦衣男子身邊有數名護衛佩刀帶劍,他們又膽怯起來,敢怒不敢言。
而凌澄看清對面發生何事,臉上瞬間變了顏色,小小的眉毛皺起,冷冷哼了一聲,將手里拿著的書交給身后隨從,繼而取下背上金色小弓。隨從們猜到自家小主人要做什么,即刻為她奉上一支羽箭,她張弓搭箭,將金弓挽得猶如滿月。
“嗖”的一聲!
羽箭刺中那錦衣男子大腿,登時鮮血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