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河聽起來要淺得多,依照龍虎衛的匯報,許易水應當是早有防范她們用獒犬追蹤,所以故意跳入了河中掩蓋自己的氣味。
說實話,蓮心也沒想到許易水真的有如此強烈的離開的決心。
“樂安河往上是燕山,順流而下卻是漁郡,距離伊川郡便只有兩郡之隔了。”
“龍虎衛已經派人沿著河兩岸封鎖搜尋了。”
獒犬?誰讓她們用獒犬去追的!
“你咳……”
蘇拂苓想起許易水先前說的自己上一世,便是同獒犬搏斗,有些惱怒地想要罵人,卻忽然猛地咳嗽起來:
“咳咳——”
那咳嗽聲像是從xiong腔深處硬生生擠出來的,撕扯著喉嚨,震得她整個肩背都在顫抖,蘇拂苓的身量本就纖細,這一下子更顯得脆弱極了。
“陛下!”蓮心一手扶著她的胳膊,一手去給她拍背。
“咳咳——”蘇拂苓控制不住地一邊咳嗽一邊蜷縮,彎下腰的同時伸出手捂住自己的嘴,想要減輕幾分,另一只手撐在椅子的扶手上,讓自己不至于躺倒在地。
幾絲紅艷從指縫間滲出,在白皙的手背上格外刺目。
“陛下!”蓮心大驚,聲音里滿是焦急與恐懼,“快!傳太醫!”
“立刻!!!”
門口的宮女被蓮心的厲喝聲嚇得一個激靈,聽清楚話后,什么也顧不得,撈起裙裾立馬往太醫署跑去!
不多時,幾位白發蒼蒼的太醫拎著箱子匆匆趕到。
院正那雙有些枯槁的手輕輕搭在帝王纖細的腕上,眉頭越皺越緊。
這是一場會診,幾位太醫都瞧過后,在屏風后嘀嘀咕咕地商議了半天,最后還是由太醫院院正勸誡:
“陛下這病是急癥。”
女人滿頭銀發高束,就連眉毛都是銀白色的,看上去十分有氣質,語氣既嚴肅又擔心:“脈象浮數,氣血兩虛,來勢洶洶。”
“臣等建議陛下以靜養為主,切勿憂思過度,勞累心神。”
蘇拂苓靠在床榻上,唇色蒼白如紙,沉默地點了點頭。
太醫院院正十六歲行醫,今年七十有六,看了整整六十年的病人,觀微知著,相面便可明白病人是否會謹遵醫囑。
有的病人會直接說不聽,有的病人就像蘇拂苓這樣,表面聽了,心里卻根本沒當回事。
“陛下,”太醫院院正輕聲道,“陛下才二十,就已經操勞至此。”
“臣斗膽冒大不韙,再如此下去,積勞成疾,這病只會越發嚴重,真到那時,便無力回天了。”
“陛下尚且無后,國不可一日無君。”
“為了大夏的江山社稷,也請陛下善自珍重。”
蘇拂苓閉上眼睛,疲憊之色溢于言表:“我知道,我只是……”
沒辦法不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