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意？（第1頁）

玄青色的王府馬車碾過積雪覆蓋的官道，車輪發出單調的吱嘎聲。

車廂內空間不大，暖爐散發著融融的熱意，驅散了車外的凜冽寒氣。

蕭承硯閉目靠在鋪著厚厚錦墊的車壁上，眉峰依舊緊鎖，薄唇抿成一條冷硬的直線，周身散發的低氣壓仿佛能將這暖意凍結。

顧驚鴻縮在離他最遠的角落，低垂著頭，散亂的發絲遮掩住所有表情，只露出蒼白尖俏的下巴。

死寂。

片刻后，蕭承硯忽然抬起手，修長的手指有些煩躁地扯了扯領口緊束的盤扣，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

一股陌生的、細小的燥意，如同初春冰面下悄然涌動的暗流，不合時宜地從四肢百骸悄然爬升，纏繞上心尖。

他微微蹙眉，只當是車廂內暖爐燒得太旺，空間又逼仄，讓人有些透不過氣。

他睜開眼，那雙深邃的眸子帶著一絲被擾了清靜的冷意，精準地鎖定了角落那抹素淡的身影。

幾日前的決絕還歷歷在目，今日的處心積慮重回更是疑竇重重。

“顧驚鴻。

”他的聲音響起，打破了沉寂，帶著慣常的冷冽，卻又似乎比平日低沉了一分，如同冰面下暗涌的河流，“四日前，你走得那般決絕。

”他頓了頓，目光刮過她低垂的頭頂，“今日，又費盡心機，不惜污名加身也要回來……”他微微傾身，暖爐的光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投下深邃的陰影，無形的壓迫感瞬間籠罩了小小的車廂，“告訴本王，你究竟在圖謀什么？”顧驚鴻的心猛地一沉，果然，雪梅園發生的所有，騙得了旁人，卻還是騙不了他。

他的提問再次直擊核心，說明在他那雙洞察秋毫的眼睛面前，任何精巧的謊言都顯得蒼白。

她緩緩抬起頭，暖爐的光映在她清麗的臉上，那雙總是清冷的眼眸此刻竟浮起一層朦朧的水霧，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凄惶和坦誠。

“王爺，”她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如同風中飄零的柳絮，“驚鴻不敢欺瞞。

那一日……是奴婢糊涂，一心只想著義父的身體，忘了答復王爺還想回來。

”她深吸一口氣，讓聲音里帶上了一種近乎自毀的、卑微的悔意：“可這三日，奴婢才知錯了。

離了王府、離了王爺……夜夜難眠……”她微微垂下眼睫蓋住眸中對自己的嫌棄，濃密的睫毛如同蝶翼般沾著細碎的淚珠，聲音低啞下去，帶著一種令人心顫的破碎感，“心里、空落落的，像丟了魂，腦子里……全是王爺……”說著，顧驚鴻抽空看了蕭承硯一眼，見他似乎閉著雙眼沒有反應，顧驚鴻便繼續表演。

“驚鴻知道自己卑賤如塵，可驚鴻……就是后悔了……”暖爐的熱氣悶得車廂像個蒸籠。

蕭承硯只覺得一股邪火猛地竄起，灼燒著四肢百骸，額角突突直跳。

他身體緊繃如弓，沒有靠近，但那目光卻如同枷鎖，冰冷地鎖住她，試圖凍結她所有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