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柔見狀,忙打圓場:“江世子說笑了,我們正要去看牡丹呢,世子若不嫌棄,一道去便是。”
江羨回眼底的執(zhí)拗藏不?。骸安?,今天宋姑娘只能跟本世子走。”
太子沈禹蕭嘆了口氣,無奈的開口:“羨回,你總要聽一聽宋姑娘的意見吧?!?/p>
沈南安被夾在中間,她抬頭瞧了眼江羨回,目光平靜無波:“江世子的好意心領了,只是我既已應了太子殿下與林姑娘,自當同行。”
江羨回僵了瞬,他垂了垂眼,方才那點勢在必得的銳氣淡了去,只剩點少年人沒藏住的失落,卻沒再說什么,只往后退了半步,算是松了口。
“罷了,”他聲音里帶了點自嘲的悶,“本世子還能強搶不成?”話雖如此,那眼神掃過沈南安時,還是像被風吹過的湖面,漾著圈沒散開的悵然。
沈南安朝他微微頷首,算是謝過他的退讓,轉(zhuǎn)身對太子與林婉柔道:“殿下,林姑娘,請吧?!?/p>
三人并肩走向御花園,沈南安側(cè)目望去,正撞上江羨回的視線。
他站在原地未動,見她看來,竟對著她的方向點了點頭,那眼里的失落已淡去,換了種了然的坦蕩。
沈南安微微頷首,算是別過,他便轉(zhuǎn)身,大步朝著坤寧宮的方向去了。
繞過幾株盛放的牡丹,太子沈禹蕭忽然開口,語氣里帶著真切的贊許:“方才江世子那股子紈绔勁,連父皇都頭疼,宋姑娘倒是應對得從容?!?/p>
沈南安垂眸:“殿下過譽,不過是依禮行事?!?/p>
“依禮是本分,能在江世子那混不吝的性子前守住分寸,卻需真魄力?!鄙蛴硎捦O履_步,回身望著她,目光坦誠,“京城里人人都知,宋姑娘是本朝開國以來最年輕的女御史,更是憑實績掙來的‘第一女官’之名。朝堂上那些老臣常說‘女子難擔重任’,可宋姑娘查辦時的果決,早已讓這些話不攻自破?!?/p>
他頓了頓,唇邊漾開清淺的笑意:“說實話,孤很欣賞。這世道,太需要敢做事、能做事的人了,無關男女?!?/p>
沈南安抬眼迎上他的目光,見他眼中并無半分輕視,只有純粹的認可,欠身道:“殿下謬贊,臣女只是在其位謀其政。”
春風拂過,吹落幾片牡丹花瓣,落在兩人之間。
林婉柔正伸手去夠一枝斜出的粉牡丹,聞言忽然轉(zhuǎn)過身,手里還捏著片半開的花瓣,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兩人,語氣帶著點促狹的笑意:“殿下和宋大人說話時,我站在這兒,倒像個多余的了?!?/p>
她晃了晃手里的花瓣,歪著頭認真道:“說真的,方才看殿下和宋大人并肩站著,倒像是……像是畫里走出來的一對兒呢?!?/p>
話剛說完,她自己先紅了臉,忙擺手:“哎呀,臣女胡說的,宋大人莫怪!”嘴上道歉,眼里的笑意卻更濃了,偷偷瞥了眼太子,又飛快看向沈南安,那神情分明是覺得自己說中了什么。
沈南安剛要開口解釋,卻見太子沈禹蕭臉上也泛起淺淡的紅暈,目光落在她身上時,帶著點不易察覺的暖意,竟沒有反駁,只輕咳一聲,對林婉柔道:“你這丫頭,越發(fā)沒規(guī)矩了?!?/p>
語氣里卻無半分責備,倒像是默認了她的話。
沈南安再次回到督察院衙署時,暮色已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