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燼那一個“進”字,如同一顆砸入死水潭的石子,雖無回音,卻在每個人的心湖中激起了層層漣漪。他沒有再多言,轉身第一個踏入了那兩座猙獰石像之間的狹窄通道。
一層血色的光暈如同水波般蕩漾開來,輕柔地拂過四人的身體。林燼只覺一股陰冷的氣息順著毛孔鉆入,體內的“燼劫咒血”卻像是遇到了久違的故人,竟發出一陣細微的歡鳴,那股不適感瞬間煙消云散。
李默緊隨其后,被光暈掃過時,卻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搓了搓胳膊:“媽呀,這感覺,像是大冬天被扒光了衣服扔進冰窖里,連骨頭縫都是涼的。”
阿朵和攙扶著影刺的她,也都面色微白,顯然這入口的禁制對他們并不友好。
通道內部,并非天然的洞穴,而是一條完全由人工開鑿,盤旋向下的石階。石階很窄,僅容兩人并行,兩側的石壁上,刻滿了無數繁復而扭曲的符文。這些符文在從上方不知何處滲透下來的血色光芒映照下,仿佛一條條活過來的血蛭,緩緩蠕動,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
空氣里彌漫著一股濃郁的血腥與潮濕的土腥混合的氣味,寒氣逼人。四周寂靜無聲,只有他們四人輕重不一的腳步聲,在螺旋向下的通道中回蕩,顯得格外清晰。
“這地方,可真夠下本錢的。”李默壓低了聲音,試圖用說話來驅散心中越來越濃的寒意,“我說,這要是被我那釀私酒的師傅知道了,肯定得樂瘋了。把酒窖建在這兒,別說官府了,就是鬼差來了,都得先問問路。”
“別胡說八道。”阿朵瞪了他一眼,但緊握符箓的手指卻出賣了她內心的緊張,“這里處處透著邪門,小心說話,驚擾了不干凈的東西。”
影刺倚靠在石壁上,一邊喘息一邊觀察著四周,他畢竟在血月嶺待過,經驗遠比其他人豐富。“小心腳下,更要小心墻壁。”他聲音虛弱但清晰,“血月樓的機關,從不走尋常路。越是看起來無害的地方,往往越是致命。”
林燼走在最前方,左手始終沒有離開過懷中的骨哨。隨著不斷深入,那股來自血月嶺深處的召喚感愈發強烈,仿佛有什么東西正在地底深處與他手臂中的邪骨、與他懷中的骨哨發生著共鳴。
“滴答……滴答……”
一陣細微的聲響從下方傳來,起初很輕,但隨著他們不斷下行,聲音越來越清晰。
“下雨了?”李默抬頭看了看,通道頂部嚴絲合縫,并無滴水。
林燼停下腳步,伸出手指,在下方的石階上沾了一下。指尖傳來的,并非水的冰涼,而是一種黏稠、溫熱的觸感。他將手指湊到鼻尖,濃郁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不是水,是血。”
此言一出,李默和阿朵的臉色都變了。他們這才注意到,腳下的石…階已經變得有些濕滑,空氣中的血腥味也濃烈到了近乎令人作嘔的地步。
“滴答……滴答……”
那聲音仿佛就在耳邊響起。李默一個不留神,腳下踩到一灘黏稠的血跡,身子一滑,險些摔倒。“我靠!”他低罵一聲,扶著墻壁站穩,卻看到自己扶著的墻壁上,那些原本只是雕刻出來的符文,此刻竟然像是傷口一般,開始向外滲出鮮紅的血液。
整個通道,仿佛一頭活著的巨獸的食道,正在緩緩“流血”。
“不對勁!”阿朵最先察覺到了異常,她手中的一枚玉佩羅盤,指針開始瘋狂地旋轉,最后“咔”的一聲,竟直接裂開了一道縫隙。“這里的陣法……在引動我們體內的氣血!”
她話音剛落,李默便感覺鼻子一熱,一縷鮮血順著人中流了下來。他慌忙去擦,卻只覺得頭暈目眩,心臟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仿佛要從胸膛里蹦出來一樣。
“我……我怎么感覺暈船了……心慌得厲害……”李默捂著胸口,臉色煞白。
影刺的情況更糟,他本就有傷在身,此刻傷口處剛剛愈合的皮肉竟再次崩裂,鮮血汩汩流出,他的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阿朵急忙取出一張“清心符”貼在李默額頭,又取出一張“固元符”拍在影刺胸口,符箓亮起微弱的黃光,但在這股詭異力量的侵蝕下,如同風中殘燭,搖搖欲墜。
“是血音陣!”影刺咬著牙,艱難地說道,“用聲音引動氣血共鳴,修為不夠的人,會被活活震碎心脈,血液逆流而亡!”
林燼同樣感受到了那股力量。他體內的血液像是要沸騰了一樣,在血管中橫沖直撞。然而,就在這股力量即將沖破他心臟的防御時,他血脈深處的“燼劫咒血”卻驟然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