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何物?”
程修齊的眉宇間寫滿了困惑,他盯著那卷色澤艷麗的紅色錦書,實在無法將其與八百兩白銀的價值聯系起來。
“江賢弟,莫要在此等雅集之上開玩笑!”
這年頭,是什么東西都能信口估價八百兩了嗎?這不過一卷尋常紅錦,既非御賜的圣旨,又非千金難求的房產地契,憑什么?
“江云帆,你當真是無恥之尤!”
不等江云帆開口解釋,一只皓腕素手已如閃電般探向桌面,快如疾風地將那卷婚書奪入懷中。
出手之人,自然是許靈嫣。
此刻,她凝視著江云帆的眼神,厭惡之情比先前濃烈了數倍,心中對此人的認知,再一次被他無底線的行徑所刷新。
這個無賴!婚書尚未脫手,竟就敢直接拿來當做賭桌上的籌碼?這世間,還有什么卑劣無恥之事,是他江云帆做不出來的!
眼見婚書被奪,江云帆的臉色也沉了下來,慢悠悠地說道:“許小姐,光天化日之下強取他人財物,可是要驚動官府的。”
“你我交易已成,此物便是我的!”
許靈嫣狠狠地剜了他一眼,隨即轉向程修齊,語氣堅決地說道:“程公子,江云帆此物我已收下。稍后比試他若是輸了,那八百兩賭金,我替他支付。”
她心中清楚,江云帆這廢物但凡敢應下比試,便注定是慘敗的結局。可若是讓這封婚書落入程修齊之手,那她與江家廢柴定下婚約的丑事,恐怕不出三日便會傳遍京城的大街小巷。她絕不容許自己成為旁人茶余飯后的笑柄。
“這……”
程修齊仍是一頭霧水,完全沒弄明白江云帆究竟掏出了個什么東西,竟能讓一向端莊的靈嫣小姐緊張至此,甚至不惜自掏腰包替他支付賭金。
但他轉念一想,對方畢竟是靈嫣小姐,當朝戶部尚書的掌上明珠,名滿京城的四大才女之一,她的話,自然是信得過的。
“既然靈嫣小姐這般說了,那便好。江賢弟,你意下如何?”
“可以。”
江云帆干脆地點點頭。他倒不擔心許靈嫣會拿了婚書耍賴,以尚書千金的身份,還不至于為了區區八百兩而敗壞自己的名聲。
“既如此,那我們便以眼前這鏡湖之景為題,各賦詩一首。詩成之后,由在場諸位共同評判優劣!不知此處可有紙筆?”
“有。”
鏡湖風光秀麗,最易引人詩興,許靈嫣每次游湖,都習慣備好文房四寶,以待靈感忽至。
她向小緣遞去一個眼色,小緣立刻會意,從一旁的長椅上取來一個精致的書箱,從中取出筆墨紙硯,熟練地研好徽墨,將雪白的宣紙在石桌上平整鋪開。
程修齊擺開架勢,右手提筆,左手輕壓紙角,臉上掛著一抹禮貌而謙遜的微笑,望向江云帆:“程某癡長幾歲,恐賢弟久不作詩,手感生疏,便先行獻丑了。賢弟稍后也可從我這詩中仿略一二,權當拋磚引玉,為你找些靈感。”
江云帆并未言語,只是靜靜看著他。而程修齊已然開始揮毫。
那狼毫筆尖在宣紙上有節奏地起舞,一番行云流水般的書寫,一列列俊秀的文字迅速生成。
明眼人都能看出,這首詩分明是早已爛熟于心,此刻不過是當眾謄寫一遍,卻偏要冠上即興而作的名頭。
果不其然,不過片刻功夫,詩已然寫就。
“嘩啦!”
程修齊瀟灑地站起身,雙手拈起那張墨跡未干的宣紙,凌空提起,仿佛在展示一件絕世墨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