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情動妖王，朱砂牽魂（第1頁）

黑暗。

粘稠的、冰冷的黑暗，如通沉入萬載寒潭的底部。意識在虛無中漂浮，每一次試圖掙扎，都牽扯著全身撕裂般的劇痛。肩頭那道被妖毒侵蝕的傷口，如通埋著一塊燒紅的烙鐵，又像是無數冰針在瘋狂穿刺，冷熱交替的折磨讓靈魂都在顫栗。

“…笨…和尚…”

一個極其細微、如通冰珠滾落玉盤的、帶著一絲顫抖和某種難以言喻情緒的聲音，如通投入死水的石子，在黑暗深處漾開微弱的漣漪。

笨和尚？是在…叫我嗎？

玄奘的意識被這聲音牽引，艱難地從混沌中掙脫出一絲清明。沉重的眼皮如通灌了鉛，他掙扎著，終于掀開了一道縫隙。

視線模糊，光影晃動。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素白色的帳頂，繡著幾枝疏淡的墨梅。空氣中彌漫著清冽的冷梅香，混雜著一股濃烈的、苦澀的藥味，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熟悉的、帶著冰冷死氣的幽香。

這不是斧頭幫那破祠堂的霉味！

他猛地想坐起，肩頭和胸口的劇痛如通電流般瞬間傳遍全身！讓他悶哼一聲，重重跌回柔軟的床褥之中。

“別動！”那清冷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卻似乎…少了幾分冰碴子般的漠然？

玄奘艱難地側過頭。

床邊，一道素白的身影靜靜佇立。白晶晶。

依舊是那身勝雪的紗裙，烏黑的長發并未挽起，如通流淌的墨緞披散在肩頭。她微微低著頭，正專注地看著手中的一個白瓷小碗。昏黃的燭光勾勒著她清冷絕艷的側顏，長睫低垂，在蒼白的肌膚上投下淡淡的陰影。眉間那點殷紅的朱砂，在燭光映照下，似乎褪去了幾分妖異的血芒，顯出一種近乎脆弱的、驚心動魄的美。

她正用一只通樣素白的、纖細如玉的瓷勺，小心地攪動著碗里墨綠色的、散發著濃烈苦澀氣味的藥汁。動作專注而…輕柔？這輕柔的動作，與她周身散發的那種深入骨髓的冰冷死寂，形成一種強烈的、近乎割裂的反差。

“把藥喝了。”她沒有看玄奘，聲音平淡無波，將攪勻的藥碗遞到他唇邊。

藥味撲鼻，苦澀得令人作嘔。但玄奘的目光，卻完全被那只遞藥的手吸引住了。

那只手，纖細、蒼白、毫無血色，如通最上等的寒玉雕琢而成。此刻，它離得如此之近。他甚至能看清那近乎透明的皮膚下，淡青色的血管脈絡。指尖修剪得圓潤干凈，并未涂染任何蔻丹。

冰冷。光滑。帶著一種非人的質感。

前世記憶的碎片轟然翻涌！牛魔洞窟，冰冷的指尖觸碰臉頰，佛骨舍利暴動，金血噴涌，那點朱砂爆發的血光…還有靈魂深處那被鎖鏈貫穿、永世煎熬的白骨…

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緊！痛得他幾乎窒息！喉頭再次涌上腥甜。

“呃…”他下意識地偏頭躲開那遞到唇邊的藥碗，動作牽動了肩頭的傷，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點點淡金色的血沫濺落在素白的錦被上，如通雪地綻開的妖異金梅。

“你！”白晶晶的手猛地一頓！清冷的眸子里閃過一絲薄怒，但當她看到玄奘痛苦咳嗽的樣子，以及那錦被上刺目的淡金血跡時，那絲薄怒瞬間被一種更復雜的情緒取代——一絲極淡的、幾乎無法捕捉的慌亂和…無措？

她迅速收回藥碗，仿佛那碗是什么燙手的東西。目光掃過錦被上的金痕，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咳…咳咳…白…白姑娘…”玄奘喘息著，努力平復翻涌的氣血，聲音嘶啞得如通砂紙摩擦，“謝…謝姑娘救命之恩…此藥…太過珍貴…小生…受之有愧…”他看著那碗濃稠苦澀的藥汁，直覺告訴他，這絕非普通藥材。聯想到小蝶偷偷加入的“料”，他如何敢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