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若涵端起茶盞,指尖輕輕摩挲著杯壁,眼簾低垂,并未言語。
顧清辰卻已站起身,朝著皇后盈盈一拜,毫無被這陣仗嚇到的局促。
“皇后娘娘謬贊了。清辰頑劣,平日里只知道舞刀弄槍,粗野得很。若是跟著太子殿下,怕不是要帶得殿下也荒廢了學業,那清辰可就成了千古罪人了?!?/p>
這番話既是自謙,又巧妙地將“不般配”的理由全推到了自己身上,話說得俏皮,卻也堵死了旁人的嘴,讓人挑不出半點錯處。
“顧姑娘說笑了?!?/p>
一道溫潤的男聲從殿外傳來,太子趙宸安邁步而入,笑著替她解圍:“孤倒是覺得,文武之道,一張一弛。若能得顧姐姐指點一二騎射,也是好事?!?/p>
顧清辰本就比太子大上一歲,他這般親密的喚著姐姐,這份維護之意,在場的人誰看不出來?
席間,與太子一同前來的錢震云,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他并未朝顧清辰的方向看去,只是低著頭,可眼角的余光,卻始終留意著那邊的動靜,眼神深邃,讓人看不出情緒。
太子明顯的維護,加上皇后先前的意圖,瞬間讓顧清辰成了眾矢之的。
安國公府的小姐安晴兒,今日打扮得格外用心,此刻端坐著,手里緊緊攥著絲帕,看向顧清辰的目光里,嫉妒幾乎要滿溢出來。
就在這氣氛微妙之時,殿外傳來一聲通報。
“永王府嘉和郡主到——”
眾人聞聲望去,只見一名身著華服的少女姍姍來遲。
“臣女來晚了,還請皇后娘娘恕罪?!?/p>
皇后一見來人,臉上立刻露出了真切的笑容,招手讓她上前。
“無妨,快過來坐。這是永定王的嫡女,嘉和郡主?!?/p>
皇后拉著靜安郡主的手,對眾人介紹道,言語間的熱絡與親昵,絲毫不遜于方才對顧清辰。
楚若涵將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了然??磥砘屎蠼袢帐谴蚨酥饕?,要為太子物色人選了。
一個安國公府的嫡女安晴兒,一個定安王府的靜安郡主,再加上自己的女兒。
這是想將太子身邊一妻一妾的位置,都提前內定下來。
楚若涵心中暗自搖頭,再看自家那個沒心沒肺的女兒,此刻正被太子幾句話哄得眉開眼笑,注意力早就轉移到了面前精美的糕點和即將開始的歌舞上。
對于這滿殿的算計和機鋒,她這個當事人,竟是半點都未曾開竅。
中秋宮宴正式開始,皇后攜著一眾內外命婦與貴女,移駕太和殿。
皇帝酒過三巡,話題引向了朝政。
他先是點名表揚了新上任的大理寺卿顧律,又對鎮國公顧君澤這些年的功績大加贊賞,再一次將顧家的地位推向了風口浪尖。
楚若涵看了眼身旁的顧君澤,后者端著酒杯,神色自若,絲毫沒有被這突如其來的圣眷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