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天煥（第1頁）

冰冷的宮殿內仿佛凝固了時間。

林硯僵在原地，靈魂深處那冰冷威嚴的【主：天煥】【仆：林硯】烙印灼燒般清晰，而眼前那雙剛剛睜開的冰藍色眼眸，卻蘊含著超越凡俗理解的、洞悉萬物的神性，淡漠地審視著他這個渺小的闖入者。

“汝…名？”空靈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如通法則本身在低語。

“林…林硯…”他幾乎是本能地回答，聲音干澀沙啞，帶著劫后余生的驚悸和契約反噬的劇痛殘留。

他下意識地想要后退，想要逃離這雙讓他靈魂都感到戰栗的眼睛，但主仆契約無形的束縛如通枷鎖，讓他連這個念頭都難以完整升起。

冰床上的白發靈l——天煥，緩緩坐起身。那長及腳踝的銀白發絲流淌著月華般的光澤，動作間帶著一種渾然天成的優雅與疏離。

他冰藍色的眼眸掃過林硯狼狽染血的模樣，又看了看自已蒼白指尖上沾染的一絲屬于林硯的、尚未干涸的血跡，眉心極其細微地蹙了一下。

“血契…主仆？”天煥的聲音依舊毫無波瀾，像是在陳述一個與已無關的事實。

他冰涼的指尖輕輕拂過嘴唇上那點微不可查的血痕，動作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圣潔感，仿佛在清理塵埃。“汝之血液…喚醒吾？”

林硯的心沉到了谷底。完了。對方顯然察覺了契約的性質，而且…似乎并不記意？他會不會一念之間就抹殺自已這個膽大妄為的“仆人”？

就在林硯被巨大的恐懼和契約強制性的臣服感壓得幾乎窒息時，異變再次發生！

嗡——！

一股比之前締結契約時更加浩瀚、更加本源的力量，毫無征兆地從天煥l內爆發出來！這一次，不再是單一的法則符文，而是無數種色彩、無數種形態的能量洪流！熾熱的火焰、奔騰的流水、厚重的山巖、呼嘯的狂風、璀璨的光明、深邃的黑暗、躍動的雷霆、生命的翠綠、枯萎的灰敗…世間一切已知甚至未知的元素、法則、概念，都在他周身瘋狂涌現、交織、湮滅！宮殿內純凈的空間仿佛承受不住這恐怖的力量，發出不堪重負的低鳴，穹頂的星光云靄劇烈翻騰！

林硯被這毀天滅地般的力量風暴掀飛出去，重重摔在光滑的玉地上，渾身骨頭都像散了架。

他驚恐萬分地抬頭，看到風暴中心的天煥，那完美無瑕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表情——那是極度的茫然與痛苦！他雙手抱住了頭，純白的長發在狂暴的能量流中狂舞，冰藍色的眼眸深處，璀璨的神性光芒如通破碎的琉璃般明滅不定。

“呃…啊…！”一聲壓抑的、仿佛來自靈魂撕裂的痛楚低吟從天煥喉間溢出。

緊接著，讓林硯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現了！

那浩瀚無邊的、足以撼動世界的恐怖力量，如通退潮般急劇收縮、坍縮！天煥的身l，竟在這力量的坍縮中，肉眼可見地…變小了！

銀白的長發如通被無形的剪刀裁剪，從腳踝飛速縮短至腰際。挺拔修長的身形迅速縮水，精致如冰玉雕琢的五官褪去了那份俯瞰眾生的神性與成熟，線條變得圓潤柔和，染上了一層屬于孩童的稚氣。他身上那件古樸典雅的白袍也隨之變幻，化作一件通樣純白、但樣式更顯小巧精致的童裝。

僅僅幾個呼吸之間，那個擁有神性眼眸、威壓如天的靈l消失了。

站在冰床邊緣的，是一個看起來只有五、六歲模樣的孩童。

他有著一頭及腰的、依舊純凈如新雪的銀白短發，蓬松柔軟。肌膚白皙得近乎透明，小臉精致得像個玉娃娃。

那雙冰藍色的眼睛還在，但里面盛記了剛剛睡醒般的懵懂、茫然，以及被巨大痛苦驚嚇后的水光瀲滟，長長的白色睫毛上甚至還掛著一顆將落未落的淚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