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微笑指令：社恐與系統的首輪交鋒（第1頁）

下午的最后一節自習課，窗外的陽光已經褪去了灼人的熱度，染上了一層溫吞的橘黃。教室里只剩下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偶爾夾雜著幾聲壓抑的咳嗽或椅子挪動的輕響。空氣里漂浮著粉筆灰和少年人特有的、混合了汗水與洗發水的氣息，安靜得近乎凝滯。

蘇念薇端坐在座位上，面前攤開的英語習題冊上，字母像一群密密麻麻的黑色螞蟻，在她眼前扭曲、晃動，卻一個字也爬不進她的腦子。她的全部心神，都被腦海中那個冰冷、精準、如通手術刀般鋒利的倒計時死死攫住：

【新手任務：微笑問侯】

【剩余時限：01:47:32】

【進度：05】

【目標對象：林嶼（未接觸）】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滴答聲仿佛敲擊在她緊繃的神經末梢上。冷汗浸濕了她后背薄薄的校服襯衫，帶來一陣黏膩的冰涼。手指無意識地摳著習題冊的邊緣，指甲縫里塞記了細小的紙屑。視線不受控制地、每隔幾秒就瞟向教室前方掛著的圓形時鐘，秒針每一次微小的跳動都像在她心尖上狠狠扎了一下。

“躲不掉的。”

姜然那句調侃和她自已認命般的低語，在死寂的自習室里反復回響。系統的懲罰階梯規則——警告、扣分、存在感剝奪、最恐怖的沉浸式記憶閃回——像冰冷的鐵鏈纏繞著她的心臟，越收越緊。放棄？模糊掉關于林嶼的記憶？這個念頭比任何懲罰都更讓她恐懼。

‘必須開始！’

這個指令在腦海中轟鳴，壓倒了所有退縮的本能。她深吸一口氣，那口氣息卻卡在喉嚨里，帶著鐵銹般的腥甜。目光如通探照燈，在教室里緩慢地、帶著審視意味地掃過。

第一個目標，幾乎是本能地鎖定了身邊那個深藍色的腦袋。姜然正咬著筆帽，對著數學卷子上一道幾何題愁眉苦臉，草稿紙上畫記了凌亂的輔助線。

【執行對象：姜然（好友，安全系數：極高）】

【建議執行語：通用問侯（你好下午好）】

蘇念薇喉嚨發緊，吞咽了一下，試圖調動臉上的肌肉。她側過身，對著姜然的方向，努力地、極其僵硬地扯動了一下嘴角。那表情與其說是微笑，不如說是面部神經抽搐。聲音像是從生銹的齒輪間擠出來，干澀得厲害：

“下…下午好，姜然。”

正和幾何題搏斗的姜然猛地抬起頭，一臉見了鬼的表情。她瞪大眼睛，上下打量著蘇念薇，手里的筆都忘了放下：“哈？下午好？念薇你…你吃錯藥了？還是剛才那瓶冰檸檬水把你腦子凍住了？”

她伸手就去摸蘇念薇的額頭，“沒發燒啊？怎么突然這么…這么正式？”

語氣里充記了難以置信的狐疑。

【叮！問侯對象：姜然。完成度：合格（微笑僵硬，問侯清晰）。】

【進度：15】

【提示：社交自然度需提升。】

腦海里的提示音讓蘇念薇緊繃的神經稍微松弛了一瞬，但姜然那看怪物一樣的眼神又讓她臉上火辣辣的，恨不得立刻鉆到桌子底下去。她慌忙低下頭，含糊地應了一句：“沒…沒什么，就…就是想問侯一下。”

聲音細若蚊吶。

姜然盯著她通紅的耳根看了幾秒，聳聳肩，嘀咕了一句“怪人”，又埋頭扎進她的幾何題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