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瓏玲這一句“三書六聘”,直到接了人,踏上返回玉皇頂的路途時,孟檀淵的臉色還不怎么好看。
江載雪抱著睡得不知天地為何物的嬰兒,一時還有些新奇。
他那個整天到處捅婁子的師弟,沒想到變成小孩還挺乖巧的,只不過,他從前在玉皇頂惹是生非,得罪了不少同門,恐怕免不了受點莫名其妙的欺負了。
“老師,您放心,日后我定會保護好師弟,跟那個瓏玲姑娘劃清界限,絕不再讓她碰到師弟一根手指頭!”
他師弟這段情緣真是腥風血雨。
一會兒沒了命,一會兒丟了心,現在更是直接變成了一個小孩兒。
再談下去,他就算有九條命也不夠死的。
“不。”
孟檀淵一想到瓏玲那句“三書六聘”,便如臨大敵,肅然道:
“待他長到了年紀,我們便先去向瓏玲姑娘下聘定婚,絕不能讓她登玉皇頂,求娶我們儒家弟子!”
這成何體統!
車輪滾滾,駛向玉皇頂的山脈。
他們所經過的地方現在還是滿目瘡痍,但所有人都知道,花會再開,人會再回,斷壁殘垣荒蕪地,不過年的時間,便又是歌舞升平的繁華場。
十八年倏忽而過,距離玉皇頂外百里的一間茶寮,春暖花開,游人如織。
里面的說書人眉飛色舞,正說到精彩處,拍了怕驚堂木:
“……當時朔風漫天,黑云壓城,十萬巫山辟兵人大軍壓境,實力懸殊,龍虎山眾人哪兒還有生還之理?就在這時,峰回路轉,身負周室血脈的梅池春不愧為昔日的太子姬棄,竟大義凜然,剖心取鼎,贈予昔日宿敵!”
少年與同伴分花拂柳而過。
原本只是途徑此處,聽到茶寮內傳來的聲音,不禁駐足停步。
有人擠眉弄眼,笑道:
“咱們小師弟真是名人,這故事說了十多年,還是九州各處最膾炙人口的故事,走到哪兒都聽上一耳朵。”
為首那個烏發微鬈的少年身量很高。
青金石色的衣袍襯得他氣質冷峻,容色出眾,仿佛是哪家出游的貴族公子,通身氣派,光華燦爛,叫人不敢細看。
他雖然笑著,卻不太熱絡,不辨喜怒道:
“壓根不記得的事……跟我有什么關系?”
茶寮內的故事還在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