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遇之恩?”覃詡水瞅了他一番,“我說你吱吱呀呀地唱什么呢,原來你是真受人指使!”李俟菩摩挲手指心,直接挑明:“何詔,你神志已經昏聵,不出一刻就會斃命,若你說出有關于生犀與神物的下落,我可保你不死。
”隱在她身后的余愁山瞳孔微縮,看向她隨性的側臉,不知在想些什么。
何詔的呼吸有些困難,縫合的皮肉在趙慵手下緊緊扼住,李俟菩碰了碰趙慵的手腕,趙慵沒好氣地松了手。
鼻腔猛入新鮮的空氣,男人咳得驚天動地。
“……我早就死了,與地府搶幾年壽命已是萬幸,況且,當世早就沒有能讓人起死回生的本事,大話也要說得有憑有據一點。
”“若我就是能起死回生呢?”李俟菩的表情沒有絲毫開玩笑,她起身,寡淡道:“何詔,你的魂魄已是四分五裂,今生今世,永生永世你都再也入不了輪回。
”其實她就是開玩笑的。
笑話,死了都快兩次的不人不詭,靈魂拼都拼不起來,還指望她去湊齊?何詔連看都沒看她一眼,血污隨口中溢出,滴落在地板磚上,他嘴角咧開:“知道為什么我把褚逢西鎖在大院里嗎?”突然扯上褚逢西干什么?李俟菩沒答。
趙慵向她遞來一個眼神,她手作瓶口狀動了動,趙慵和其他二人恍然大悟地點點頭。
“秦云此死后的某一天,我在池塘邊遇上了已死的她,她很茫然很彷徨,我覺得她很像我,于是把她帶去了她的家,臨走時給了她朽木之法,也給她困在了大院里面,此后我再也沒去見她。
”“所以呢?”覃詡水問。
“似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露立中宵——”嘔啞難聽的聲音在空氣中回蕩,今夜的月色十分的美,細細微風蕩起緊閉的窗紗,點點月光吹落留在何詔側臉一瞬,又迅速黯淡下去,照亮他始終帶著悲涼的眼。
“喂!”覃詡水揣測道,“古詩詞你倒是背得溜,成心拖延時間,耍我們是吧!”要說古詩古文,在場的恐怕只有李俟菩懂得多一點,第一句詩她搞懂了,第二句……怎料覃詡水前一秒剛講完,何詔就突然暴起,他額頭上的青筋直跳,抓起地上的水果刀就往離得最近的趙慵揮去,但李俟菩手比他快,上前格擋。
何詔卻突然收力,刀尖向后一轉,刀柄都還沒抵上李俟菩的手肘,就徑直地用那刃毫不遲疑劃向自己脖頸。
他速度快得驚人,李俟菩心中預料不及,只得探手去抓,但堪堪只離那刀身幾指距離,刀沒摸到手上卻濺滿了溫熱的鮮血。
原來套了人皮的鬼,血也如此滾燙嗎?血色在幾人的眼眶里綻開一瞬,誰都想不到剛剛還是強弩之末的男人怎么會突然爆發這么大的力氣,痛快地結束自己的靈魂。
刀“咔嚓”掉在地上,剛剛還跪著的瘋癲的何詔也無力倒下,血痕繞脖頸一圈,深可見骨。
他嘴里抑制不住的鮮血狂涌,雙眼睜得老大,卻沒有看向站著的四人,只是把目光遠遠拋向那抹地上的月光。
半滴淚劃落臉頰,何詔又露出了常掛在臉上的瘋笑。
脖子上不知誰替他縫的疤,在多年以后,被他親手再添一道艷麗的紅。
“這,就這么自刎死了?你話還沒講完呢!”覃詡水一時不知道該露出何種表情,輕輕踢了踢他的腳。
余愁山下意識地去捏他的脈,他的手卻忽然從指尖化灰消散在空中,她撲了個空。
一切來得太快,從何詔身死到消亡才三分鐘不到。
“寧愿死也不愿意出賣他的恩人,倒是忠心。
”李俟菩倒沒有多少唏噓,看著地上隨灰而走的人,只是在心里覺得何詔背后有天大的陰謀。
死人死詭她見得多了,是否繼續查,這也不是她該管的事情。
她頂多對那三個神物感興趣。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