揮汗如雨,精疲力盡。
三里地的山路,走得李光照和魏建豪這些鎮委們是生不如死,一到無名烈士墓前,人一下子松懈下來,再顧不得什么形象不形象的了,一屁股坐在墓前,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李光照也是坐在地上,雙手撐著膝蓋,大口大口喘著粗氣,目光怨毒的看著趙海川——下馬威沒給成,反倒是被人當成猴耍了,今天這奇恥大辱,他記住了!
趙海川仿佛是沒看到李光照和魏建豪這些人的慘狀,整理了一下衣領,走到了無名烈士墓前,彎下腰,將墓周的雜草拔掉。
他的動作細致而認真,仿佛不是在掃墓,而是在修復一件珍貴的文物。
做完一切后,趙海川站定在了墓前,對著那矗立在山中的無名烈士墓,深深的彎下腰,莊重而虔誠。
一個標準的,不打任何折扣的九十度鞠躬。
【裝腔作勢,作秀!】
李光照心里暗罵連連,但這個時候,也不能不跟著鞠躬,急忙向周圍的一眾鎮委們使了個眼色,跌跌撞撞的來到趙海川身后,跟著鞠躬。
山中迅速變得安靜下來,一片莊嚴肅穆。
足足鞠躬了三分鐘之后,趙海川才緩緩直起腰,但沒有坐下休息,也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無名烈士墓。
周圍眾人相視一眼,眼眸中滿是迷惘和不解。
魏建豪疑惑的向李光照看去,朝趙海川努努嘴,然后用無聲的口型問道:“啥情況?”
李光照搖搖頭,眼眸中也是不解。
場內死寂一片,但這種靜寂,卻也讓一股無形的壓力,倏然擴散開來,一種不安和忐忑,壓在了場內所有人的心頭。
楊光看著趙海川那挺拔的身影,心中滿是贊嘆,這位書記雖然年輕,可手段真有一套,先是以掃墓為由折騰這些人,再是突如其來的沉默壓迫人,這種寂靜無聲的壓力,簡直比劈頭蓋臉的痛罵更讓人心頭不安惶恐。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趙海川轉過身來,臉上無喜無憂,卻帶著一種暴風雨之前的沉悶,目光緩緩在場內所有人的身上掠過。
那眼神冷冽如刀,掠過身上時,讓他們只覺得有種如墜冰窖的感覺。
“同志們,可能有的同志們不理解,我今天帶你們過來是做什么,我現在可以告訴你們,我是要帶你們上一節黨課!”趙海川終于開口了,沉聲道:“我看過榮陽縣縣史,上面記載了無名烈士墓的故事,這墓里的三位烈士,被數十乃至數百倍的敵人圍追堵截在山里!”
“子彈打光了,就拼刺刀,刺刀卷刃了,就用石頭砸,用牙咬……最終,三位烈士在跟敵人激戰了三個晝夜后,拼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最后被當地的老百姓埋在了這里,甚至連他們姓甚名誰,來自哪里都不知道,只剩下一座沒有墓碑的無名墓!”
“同志們,我問你們,他們為什么拋頭顱灑熱血?他們這么苦,這么累是為了什么?”
一連串的問句,滾蕩如悶雷,壓得場內無人敢開口作答。
“他們是為了我們腳下的這片土地,是為了在腳下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民,更是為了我們今天的幸福生活!”趙海川的目光越過面前的眾人,落在了遠處寥廓的清河鎮上,沉然自答之后,陡然拔高了語調,更帶著如刀子般的凌厲,向眾人呵斥道:
“可今天我們的同志們呢?連走上幾里山路都要叫苦連天,都要說這是沒苦硬吃!這是作為一名黨員干部,作為無名烈士們精神傳承者所該有的態度嗎?”
“今天,我對個別同志的表現非常的不滿意,在這里,我要正告這些同志,無論你過去如何,但從今天開始,你對你的崗位和你自身都要有一個自我認識和重新認識的過程!如果誰麻木不仁,建立不起這個過程,那我這位鎮委書記就親自幫你建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