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魚今日穿著一襲湖藍色衣裙,夏風輕撫她的裙擺,夕陽透過樹影灑在她身上,為她鍍上一層柔和的光暈。
她說話時微微揚起的下巴,撫起耳畔碎發時靈巧的手指,還有偶爾展露的淺笑,都讓趙之棠看得入迷。
宋魚和柳括正談笑風生,風吹起她的衣袂,像一片藍色的云,輕盈地飄遠。
趙之棠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幾步,卻又猛地停住。理智告訴他,他們之間隔著的不只是身份地位,更有一道無法逾越的禮教鴻溝。
宋魚能與柳括談笑風生,但與他卻必須恪守禮數。
一個是趙府明媒正娶的少夫人,另一個卻是趙府備受欺凌的庶出子弟,宋魚喚他一聲“夫兄”,早已經將他們之間的紅線畫得明明白白。
趙之棠頓時對自己隱隱約約、不聲不響浮動的念想覺出了荒唐,并理性地認為這樣的想法太過危險了,不僅會毀了他的前程,更會連累宋魚的名節。
說了好一會兒話,宋魚才轉身離開,趙之棠如同此前一樣目光緊隨著她,直到那身影消失在營門外,他才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發現自己后背已經濕透。
趙之棠攥緊了拳頭,轉而大步走向兵器架,取下了自己的長槍。
今日他已經跟著禁衛軍進行了三輪高強度的訓練,這會兒又開始近乎自虐地操練起來。汗水順著他的鬢角滑落,滴在了緊繃的弓弦上。
他瞇起眼睛,瞄準五十步外的靶心,而后松手放箭,箭頭正中紅心。幾番下來,趙之棠精疲力竭地跪倒在地,大口喘息著。
趙之棠知道,唯有練武,才能讓他暫時忘記那些不該有的念頭!
柳括往回走,見趙之棠又在操練,勸阻道:“你這樣會傷到自己的。”
趙之棠微微一頓,轉頭看向柳括,行了行禮:“見過柳兄!”
“我知道你想要早日出人頭地,但凡事皆有個過程,切莫操之過急,否則反倒會折損效果。”柳括一邊說著,一邊將手里的食盒遞給了趙之棠,“宋魚送來的糕點,你且拿去嘗嘗。”
趙之棠稍稍一愣,頗有些不解:“少夫人送給柳兄的糕點,我如何能要?”
柳括笑出了聲:“這丫頭送是送來了,但都是撿她自己喜歡的口味,卻是我不愛吃的。你嘗著試試,若同樣不喜歡,就分給其他兄弟。”
“這如何使得?”趙之棠急急喊了一聲,卻發現自己太過失儀,忙轉口道,“如此豈不辜負了少夫人的一番心意?”
“不會,她自己方才也說了,若是你我都不合口味便分出去,無需計較。”柳括說著,看了看不遠處的營帳道:“你且回去歇息,我還得去張羅其他事情,先走了!”
“好,柳兄慢行!”趙之棠行了行禮,恭送柳括離開。
禁衛軍的營帳內,一只精巧的食盒擺放在案幾上,趙之棠坐在一旁,目光落在這食盒上,面上微微露出笑意。
無論是這食盒上雕刻的花紋、亦或是里頭裝著的糕點的色澤搭配、造型塑造,都極度吻合了宋魚的品味和喜好。
趙之棠眸色中閃過宋魚仔細認真準備這些糕點的模樣,不覺唇角勾起,笑意更深了。
對于他而言,有關宋魚的一切都是新奇而美好的,他甚至有那么一瞬挺羨慕趙瑞的,羨慕他竟如此名正言順,與此同時,又覺得他白白枉費這樁天作之合,實在不值得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