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姝挺直脊背,眸光冰冷一片,緩緩開口,“我不想怎樣,我只想拿回你們這么多年欠我的,我要三萬兩銀子和將軍府一半的產業,還有我從前的那些丫鬟,也要統統找回來!”
回府之前,她早聽說父親因為當初那場戰役得了陛下許多賞賜,她只要這么點,已是便宜他了!
“三萬兩銀子?一半產業?”姜毅鵬怒極反笑,額角青筋暴起,“你莫不是真瘋了!府里哪來這么多銀錢給你?”
姜云姝神情依舊冷淡:“父親莫要誆我。我知曉光是城東那幾間綢緞莊,每年進項就不止萬兩,更別提母親陪嫁的田產鋪面?!?/p>
姜毅鵬沒想到她知道的這般清楚,臉色愈發陰沉如墨。
就在氣氛劍拔弩張之際,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眾人回頭,只見一位滿頭銀發的老婦人拄著沉香木拐杖快步走來,她雖年過六旬,卻腰背挺直,一雙眼睛炯炯有神。
姜老夫人三步并作兩步走到姜云姝身邊,一把將她護在身后:“你們這是要做什么?我孫女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回來,你們就是這樣對她的?”
“祖母!”姜云姝眼眶一熱,聲音不自覺地軟了幾分,這是回府后第一個對她露出真心關切的人。
姜毅鵬臉色難看,卻發作不得,“母親,您不知道,這逆女方才……”
“我什么都知道!”老夫人重重頓了頓拐杖,聲音鏗鏘有力,“云姝是我看著長大的,她什么性子我最清楚!”
杜氏急忙上前:“母親,您別動怒,今日之事……”
“不必說了!”老夫人銳利的目光掃過眾人,“從今日起,云姝就住我院子里,誰要是再敢動她一根手指頭,先問過我這把老骨頭答不答應!”
姜老夫人將姜云姝帶回了自己的松鶴院,剛在軟榻上坐下,她便立即吩咐身邊的大丫鬟:“鸚哥,去取我那套素綾寢衣來?!?/p>
她面上滿是心疼,手指輕輕拂過姜云姝身上偏小的衣裳,眼圈又紅了:“我嬌養大的姑娘,怎么能穿旁人的舊衣!”
姜云姝鼻尖一酸,祖母的手依然如記憶般溫暖,帶著淡淡的佛手柑香。
三年來,她第一次允許自己全身心地卸下防備。
鸚哥很快將寢衣取了過來,老夫人接過,就想親手幫她換上,“來,快把身上的衣裳脫了。”
“祖母……”姜云姝喉頭哽咽,卻不敢脫下衣衫。
老夫人會意,揮手屏退左右:“都下去吧,我不吩咐誰也不準進來。”
姜云姝這才緩緩脫下身上衣裙,當最后一件里衣褪下,老夫人倒吸一口涼氣。
就見她纖瘦的背上滿是交錯猙獰的鞭痕,左肩處還有一道未愈的箭傷,結痂處泛著可怖的青紫色。
“天殺的北蠻畜生!”老夫人瞬間老淚縱橫,淚珠砸在姜云姝肩頭的傷痕上,“我嬌滴滴的姑娘,他們怎么敢……”
姜云姝轉身握住祖母顫抖的手:“祖母,我已經不疼了,您別難過!”
她眼眶微紅,看到老人渾濁的眼淚在皺紋間蜿蜒,滴在自己手背上,燙得她心口發疼。
“怎么會不疼……”老夫人顫抖著手撫上她的臉頰,幾乎泣不成聲,“這三年你在北蠻那虎狼之地,究竟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又是怎么活下來的?”
她自然不會將在北蠻的遭遇說給祖母聽,只勉強扯出一個笑:“孫女兒命硬,閻王爺不收,我這不是平安回來了嗎,祖母不用再為我擔心了?!?/p>
又是一陣安撫,老夫人才止住老淚,親自去取了她珍藏的雪玉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