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存順重重哼了一聲,轉身的瞬間,銳利目光如四十米長的大刀,狠狠砍向楊晉達,像是在說“這件事我饒不了你”。
楊晉達被看得一哆嗦,下意識地低下頭,盯著自己濕透的褲腳,不敢吭聲。
包存順和王建軍坐著小轎車遠去了,只留下滿地狼藉和楊晉達孤零零的身影。
楊晉達站在水里發呆。他原本盤算著,這場簽約儀式能成為自己晉升的墊腳石,讓全縣的領導都看看大山鎮的“發展成果”,沒想到最后竟成了一場徹頭徹尾的笑話。
楊晉達望著被洪水浸泡的礦洞方向,又瞥了一眼倒塌的主席臺,嘴角抽搐著,最終長嘆一聲,像個泄了氣的皮球,蔫頭搭腦地上了車。
陳光明沒心思理會這些,他正帶著牛進達和程剛等人人檢查現場。三號礦井的出水口已經只剩下涓涓細流,渾濁的水帶著些許泥沙,緩緩淌進一、二號礦洞。
陳光明踩著泥濘走到礦洞邊緣,探頭往里看了看,黑漆漆的洞口里傳來微弱的水聲,應該不會再復流了。
陳光明走到吳胖子面前,看著坐在泥濘中的吳胖子,臉上涌起一股鄙夷之情。
“吳胖子,你信誓旦旦地說,五天之內就要把我拿下來。還有許小蘭,說我是黑板上的官,一擦就掉。你們這公婆倆,真是狂妄之極,絲毫沒有敬畏之心。”
“不敬畏法律,不敬畏上天,不敬畏大自然,不敬畏安全生產規定!”
陳光明冷哼一聲,“從現在起,茅山金礦全面查封!所有井口立即封堵,未經允許,任何人不得靠近!”
吳胖子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癱在水里,肥手胡亂抓著身邊的電纜線,指甲縫里嵌滿污泥。
“不能封啊陳鎮長!”他突然爆發出哭嚎,胖臉貼在冰冷的水面上,“我投了好幾個億啊!封了我就完了!”
被程剛等人架起來時,吳胖子的皮鞋掉在了水里,光腳在碎石上拖出兩道血痕,嘴里還在念叨著“我有后臺”,聲音卻越來越小。
許小蘭站在不遠處的臺階上,此刻臉色灰敗,眼神空洞。聽到“查封”兩個字,她踉蹌著后退半步,高跟鞋卡在石縫里,鞋跟“咔噠”斷成兩截。
“程剛,安排幾個人守著,一旦有異常立刻匯報。”陳光明拍了拍程剛的肩膀,語氣沉穩。
“放心吧陳鎮長,保證沒問題。”程剛抹了把臉上的泥,眼神里帶著敬佩。
轉身往回走時,陳光明才發現付雁不見了。他心里一緊,四處張望,終于在車旁看到了她。
付雁痛苦地蹲在地上,雙手緊緊捂著小腿,眉頭擰成了疙瘩,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怎么了?”陳光明幾步沖過去,蹲下身子問道。
劉一菲在一旁急得眼圈發紅:“剛才她救一個掉水里的小學生,被石頭劃破了腿,流了好多血。”
陳光明掀開付雁的褲腿,一道三寸多長的傷口赫然在目,皮肉外翻著,混著泥沙和血漬,觸目驚心。
“得趕緊去醫院。”陳光明當機立斷,對牛進波吩咐道,“這里交給你了,仔細檢查一遍,別留下隱患。”
牛進波連連點頭:“陳鎮長放心,我一定辦好。”
陳光明扶起付雁,讓她搭著自己的肩膀,劉一菲在一旁幫忙,終于把付雁扶上了車,迅速往縣城趕去。
縣醫院的急診室里,醫生仔細清洗著付雁腿上的傷口,用鑷子夾出沾在傷口上的小石子和泥沙時,付雁疼得渾身一顫,一只手緊緊攥著劉一菲的手,另一只手卻死死拽著陳光明的胳膊。
包扎好傷口,醫生囑咐要好好休息,不能劇烈活動,付雁卻搖了搖頭:“我沒事,不用住院。”
她調皮地笑著說,“我餓了,想吃明州縣的美味,我知道有一家蒼蠅館子”
陳光明拗不過她,只好依言執行。此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路邊的路燈次第亮起,昏黃的光線照亮了街道。付雁指揮著陳光明找到那家蒼蠅館子,一進門,飯菜的香氣撲面而來。
剛坐下點好菜,陳光明的手機響了,是丁一的秘書汪道默打來的。問清地址后,沒過十分鐘,汪道默就推門進來了。他穿著一身干凈的西裝,和滿身泥污的陳光明三人形成了鮮明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