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進城（第1頁）

母親跟一個生面孔男人入了一個房間，那房間沒有門的，不過有一張布簾。

我當時還是八歲，就坐在門外的一張凳子上，吃著母親給我買的芝麻糖。

我不知道母親跟那男人到底在里面做些什么，只知道斷斷續續傳出一些奇怪聲音。

直到父親帶著爺爺和族里的幾個叔伯沖了進來，把母親和那男人給抓了個現行，我這才明白過去，母親居然是在偷人。

“劉大柱，你就是個軟腳蝦！自從嫁給你之后，才知道你那既不中看也不中用。

你那老爹，還要天天追在我身后罵我是個不會下蛋的母雞，還罵我活得也是浪費糧食，干脆死了得了！

你們劉家不是想著生個帶把的來傳宗接代嗎？我現在這不叫偷人，是給你們劉家借種去了，你非但不感激我，還要打我，你他娘的還有良心嗎？”

我注意到了我爹的整張臉，就跟猴屁股一樣的紅，應該是覺得面子掛不住了吧。

連爺爺和幾個叔伯也都默默放下了手里的家伙。

這么說來，劉招娣、劉來娣、劉引娣、劉盼娣和劉鐵，根本就不是劉大柱親生的嘍？

忘說了，我就是劉鐵，我上面還有四個姐姐。

怪不得我看四個姐姐的模樣，完全不像是同一個爹生出來的。

家里很窮，連鏡子都沒有，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長什么樣子。

不過凡是見過我的，都會夸贊說我模樣生得好看，連村長都說過只要我不長殘，到了十八歲就入贅他家。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心話。

我爹氣不過，沖上去又將揍了我母親一頓，眼淚、鼻涕、鮮血流得滿臉都是。

母親哭著大罵著我爹是個狗日的，遇到他真是倒了八輩霉，日子是過不下去，她寧愿在外頭當小姐，也不愿跟著我爹。

母親連一件衣服都沒收拾，就走了，連頭也不回。

我那時覺得母親還是會回來偷偷看一下我的吧，畢竟村里人都在說，孩子都是女人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

可直到我爹把我賣給了別人，我都沒有再見到母親一面。

在我母親走后差不多半個月，有一天，家里面就來了一對年輕夫妻，看著最多只有三十歲。

我爹提著一個小小的塑料袋，里面裝著的是煙絲和煙紙，遞給了那對年輕夫妻，對方擺了擺手，說不抽了，要是覺得孩子合眼緣，今天就把這事給定下來。

我那時還不知道他們到底在干嘛，只聽見我爹一把眼淚一把鼻涕說養大我是如何如何的不容易，把我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連我身上有幾顆痣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我爹在撒謊。

從我和四個姐出生起，都是母親在管，他連抱一下都不愿意，脾氣還非常的暴躁，心情好都要張口說幾句臟話罵人，心情不好更是上來就是一頓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