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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回家的那天,是一個陰天。
她站在門口,手里提著一袋子水果,還有我愛吃的老酸奶。
“媽,我來看你。”
我有點意外:“你怎么知道我搬出來了?”
“我哥告訴我的。”她聲音淡淡的,把水果放下,“不過別擔心,我是來支持你的,不是來勸和的。”
我一愣,有點哽住了:“你不怪我?”
“怪你什么?”她坐在沙發上,抬起頭認真看著我,“怪你忍了十幾年,終于想好好活一回?”
我眼圈一下就紅了。
她嘆口氣,從包里拿出一個折得很平整的本子遞給我。
“你看看這個。”
我接過來一看,居然是一本樂譜筆記本,紙張泛黃,右下角有一個很熟悉的印記。
那是我從前用來練鋼琴的本子,上面還有我手寫的幾個拼音注釋。
可奇怪的是,后幾頁卻是被人撕下重新粘貼上去的。
一首首歌詞,工整地寫在上面,風格熟悉。
我幾乎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飛鳥與海》的前半段歌詞,和這本子里的一模一樣。
我盯著那頁詞,心臟跳得飛快。
“這?”
女兒點頭,語氣冷靜:“這是我上大學那年,無意間在書房找到的。爸當時讓我別亂翻,說是他的私人創作。”
“但我一眼就認出這本子以前是你的,我小時候學琴的時候你教我用過。”
“我也沒多想。直到這次《飛鳥與海》爆了,我才猛地意識到,這首歌可能壓根不是寫給林遙的。”
“這歌詞里的某幾句,根本不像男人寫的。
‘熬過夜里的胃痛與淚水,也熬過燈下疊衣收拾的沉默’
媽,你還記得你十年前給我寫過一封信嗎?用過一模一樣的句子。”
我當然記得那封信。
那是女兒剛考上研究生那年,我一個人坐在陽臺上,邊晾衣服邊寫。
我怕她在外吃不好、住不好,信里寫了很多嘮叨的話。
那句“熬過夜里的胃痛與淚水,也熬過燈下疊衣收拾的沉默”,是我用來形容我當年剛結婚時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