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犁庭掃穴,收復沈陽!
寧遠城下的血腥氣,即便在決戰(zhàn)結束數(shù)日之后,依舊濃郁得令人作嘔。
凜冽的秋風卷過平原,卻帶不走那浸入泥土深處的暗紅。曾經(jīng)的戰(zhàn)場,此刻已化作一片巨大的露天墳場。數(shù)十萬具殘缺不全的尸骸,以各種扭曲的姿態(tài)堆積在一起,形成了一座座令人望而生畏的“尸山”。折斷的旗桿、破碎的甲胄、彎曲的刀劍,與血肉模糊的肢體混雜一處,構成了一幅地獄般的畫卷。
明軍的輔兵營和工兵營,正以一種工業(yè)化的、冷酷而高效的方式清理著戰(zhàn)場。他們戴著厚厚的口罩,沉默地將一具具八旗兵的尸體拖拽出來,扔進早已挖好的巨大深坑之中,再撒上厚厚的石灰。沒有憐憫,沒有同情,只有一種完成任務般的麻木。這場戰(zhàn)爭的殘酷,早已將他們錘煉成了鋼鐵。
在這片死寂與忙碌交織的背景下,皇太極那顆被石灰初步處理過的頭顱,被裝在一個紫檀木盒中,呈送到了楚逸的“龍輦”指揮中心。
當盒子打開的那一刻,即便是孫傳庭、袁崇煥這些見慣了生死的沙場宿將,也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那顆頭顱上的表情,永遠凝固在了死亡前的那一瞬——雙目圓睜,充滿了極致的、無法理解的驚駭與恐懼,仿佛看到了什么超越凡俗認知的神罰。
楚逸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便揮了揮手,示意衛(wèi)兵將其收起。
“電告京師。”他的聲音平靜無波,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寧遠大捷,敵酋皇太極授首,后金八旗主力,已盡數(shù)殲滅。著內閣與禮部,昭告天下,與民同慶。”
“遵旨!”
一名通訊官立刻領命而去。很快,一道看不見的電波,承載著這個足以改變國運的驚天消息,以光的速度,跨越千山萬水,射向了帝國的心臟——北京。
……
京師,紫禁城,文華殿。
內閣首輔錢士升正與幾位閣臣焦灼地等待著前線的消息。雖然他們對陛下的天兵深信不疑,但一日沒有確切的捷報傳來,那顆懸著的心就一日無法放下。遼東,是壓在大明君臣心頭數(shù)十年的一塊巨石,沉重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突然,殿外傳來一陣急促而雜亂的腳步聲。一名軍機處的信使,連滾帶爬地沖了進來,他甚至顧不上禮儀,手中高舉著一份剛剛譯出的電報,臉色因極度的激動而漲得通紅。
“大捷!大捷!!”他嘶聲高呼,聲音都變了調,“寧遠大捷!遼東急電!我軍于寧遠城下,全殲建奴主力!敵酋……敵酋皇太極,已被陛下陣斬!!”
“什么?!”
整個文華殿,瞬間陷入了一片死寂。
錢士升猛地站起身,一把從信使手中奪過那張薄薄的電報紙。他的手劇烈地顫抖著,那雙老花眼,一個字一個字地反復閱讀著上面的內容。
“……神機營狙殺隊,陣斬敵酋皇太極于陣前……八旗主力盡沒……此乃……千古未有之大捷……”
當最后一個字映入眼簾,錢士升只覺得一股熱血直沖頭頂,眼前一黑,險些栽倒在地。身旁的閣臣連忙扶住他,他才穩(wěn)住身形,隨即,這位年過花甲、一向以沉穩(wěn)著稱的老首輔,竟像個孩子一樣,老淚縱橫,放聲大哭起來。
“蒼天有眼!蒼天有眼啊!列祖列宗在上,我大明……終于雪恥了!!”
消息,如同一場劇烈的地震,從紫禁城的核心,迅速向整個京城擴散開來。
當懸掛在正陽門城樓上的巨大捷報牌被換上新的內容時,起初,過往的百姓還以為是眼花了。但當他們一遍又一遍地確認那上面“陣斬皇太極”、“全殲八旗軍”的字樣時,短暫的寂靜之后,爆發(fā)出的是火山噴發(fā)般的、震耳欲聾的歡呼!
“贏了!我們贏了!”
“皇太極死了!那個老奴酋死了!”
“天佑大明!吾皇萬歲!!”
壓抑了太久的屈辱、恐懼、仇恨和悲傷,在這一刻,化作了最純粹的狂喜。無數(shù)人涌上街頭,他們擁抱、跳躍、哭泣、嘶吼,用盡一切方式宣泄著內心的激動。一個在薩爾滸之戰(zhàn)中失去父親的漢子,跪在街頭,朝著遼東的方向,一邊磕頭一邊嚎啕大哭;一個兒子在廣寧之戰(zhàn)中戰(zhàn)死的白發(fā)老婦,被人攙扶著,臉上帶著淚痕,卻露出了幾十年來第一個發(fā)自內心的笑容;酒樓的掌柜們將成壇成壇的美酒搬到街上,高喊著“今日全城酒水,我請客!”;茶館里的說書先生,扔掉了舊的話本,當場就編起了“天子親征,神兵天降,一戰(zhàn)蕩平遼東虜”的新段子,引來滿堂喝彩。
整個京城,成了一片歡樂的海洋。鞭炮聲、鑼鼓聲、歡呼聲匯聚在一起,聲浪直沖云霄,仿佛要將這天大的喜訊,傳到九天之上的太廟,告慰大明的列祖列宗。
這不僅僅是一場軍事上的勝利,更是一劑強心針,注入了整個民族的脊梁。它洗刷了數(shù)十年的恥辱,重塑了搖搖欲墜的自信。天下人,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認識到,那個曾經(jīng)孱弱、被動、任人宰割的大明,已經(jīng)徹底死去。一個新的、強大的、不容侵犯的鋼鐵帝國,正在旭日東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