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琛兒,琛兒……”
霍乾念的語氣像要哭出來了似的,云琛這才回過味來,曉得他心情不好,卻不知道原因。
從前在霍幫做護衛(wèi)時,她就知道他是個滿腹心思陰晴不定的性子。
如今雖然已很了解他,但還是隔三岔五就要猜個謎,研究一下“阿念今日為何又不開心”“阿念為啥又要我保證和他恩愛不分離”這些個永恒的謎題。
“好。”云琛習慣性干脆利索地回答,怕吵醒葉峮和不言,她也將聲音放得極低:
“從白頭山下來,你好像就不太開心,像是有心事的樣子。葉峮同你說話,你都走神了。”
他輕笑一聲,“難得啊,我的琛兒竟然發(fā)現(xiàn)我不高興了,有長進。”
接著他語氣一暗:
“琛兒,沒別的,我只是好怕我們會分開。”
她只當他說的是戰(zhàn)場生死無常之事,擔心兩人會戰(zhàn)死,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十分豁達道:
“倘若你先死了,我便狠狠殺敵,為你報仇。等我同樣死在敵人刀槍下,就可以去與你團聚。倘若我先死了,你也替我報仇。”
“我希望我先死。”他說,“我接受不了沒有你。琛兒,若同皇后娘娘的故事一樣,我只怕做不到像老前輩一樣守三十年燈廟,我會瘋的。”
她認認真真想了想,“沒事,我不怕黑,你不用守燈。”
他破功笑起,親親她的臉頰,卻聽她又說:
“阿念,若我死了,其實我更希望你好好活下去,娶妻生子也好,做官從商也罷。你的光陰太珍貴了,那么多年坐輪椅,已叫你錯過許多。我希望你找回那些,彌補自己。”
這是她發(fā)自內(nèi)心所想,卻令他表情一僵,猛地支起身子,質(zhì)問:
“你覺得我是那樣的人?若你沒了,我還能與其他女人‘娶妻生子’?琛兒,你從來都不懂我的心。”
“不是不是!”她趕緊解釋:“沒了我,你還有霍幫,有阾玉,有老太爺。還有許多人和事需要你。我知道我死了,你一定很痛苦,可總有一天會走出來的。”
這話越抹越黑,雪上加霜似的,叫他一下生氣起來:
“琛兒,你知道我愛你,可你總不知道我究竟有多愛你!你總是說,若我死了,你將如何隨我而去。可換成若你死了,你就覺得我可以沒心沒肺地活下去嗎?你為何總這樣看輕我的心?”
她覺得他這話著實有點胡攪蠻纏,“不是,你從前不也是這樣勸我的,還讓我以后‘嫁個好人家’?而且咱倆不一樣”
話未說完就被他生氣地打斷:
“怎么不一樣?哪里不一樣?你愛得多,我愛得少?我對你的心淺著呢?到底要怎樣才能讓你知道我!這么多生生死死過來,你卻還是這樣輕視我!”
“阿念!你這話過分了,我何時輕視過你?”她也生氣了,坐起身子,試圖和他理論。
兩人從來恩愛和氣,連爭執(zhí)都少有,這還是第一回吵架。
因為吵得太過專注的緣故,兩人不自覺聲音有點大,沒注意到葉峮和不言的鼾聲早就停了。
葉峮和不言靠在一起,強閉著眼睛裝睡,聽了半天都沒整明白這倆人在吵啥。
不言在心里莫名其妙:他倆吵吵啥呢?在爭誰先死?這種事也要搶?現(xiàn)在人談戀愛都這么拼嗎?幼不幼稚?我怎么有點聽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