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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里只開一盞落地燈,昏黃光暈像被誰掐住喉嚨,悶得人透不過氣。
顧行照弓著背坐在沙發(fā)里,白襯衫皺得像被揉碎的信箋,指間還夾著燃到盡頭的煙,煙灰落在他皮鞋上,燙出一點焦痕,他卻像感覺不到。
林野歸倚在窗邊,背對著他,整面落地窗映出兩個失魂落魄的影子。
他們中間隔著一張茶幾,茶幾上擺著兩枚戒指。同一款式,同一尺寸,只是戒圈內(nèi)側(cè)分別刻著“t”與“l(fā)”。
那是他們背著沈知棠偷偷定制的,以為可以在某個深夜,同時套進她的無名指。
如今戒指冷得像鐵,像嘲笑。
空氣里是濃稠的悔意,混著檀木與玫瑰的殘香。
那是沈知棠常用的沐浴香味道,現(xiàn)在卻只剩下空瓶倒在垃圾桶里。
顧行照把煙掐滅在掌心,灼痛讓他短促地吸了口氣,卻不及胸腔里那種被鈍刀慢剮的痛。
“我們親手把她推走了。”他聲音嘶啞,像砂紙磨過玻璃,“用她最怕的方式。”
林野歸沒回頭,指節(jié)抵著窗框,用力到泛白。
“她跪在雪里求我們信她一次,我們給了她鎖鏈和耳光。”
一句話,像釘子釘進兩人心臟,血卻流不出來。
門把就在這時被輕輕擰動。
一縷晚風(fēng)先溜進來,帶著熟悉的花香——玫瑰混著淡淡的藥草味。
顧行照與林野歸同時抬頭,眼里閃過同樣的、近乎瘋狂的期待。
“棠”
聲音卡在喉嚨,后面那個字被生生掐斷。
進來的是柳煙兒。
她穿著鵝黃色連衣裙,裙擺繡著細碎白花。
那是沈知棠曾經(jīng)最愛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