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顧行照與林野歸跪了一夜,雙膝青紫,雪水浸透褲管。
保鏢撤走時,他們相互攙扶,踉蹌站起,像兩具被拔掉電池的玩偶。
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卻無人再回頭看他們一眼。
婚禮現場尚未拆完,白玫瑰與香檳氣味仍在。
正中巨幅婚紗照刺目。
陸執硯低頭吻沈知棠,她笑得羞澀而耀眼。
顧行照呼吸一滯,心口像被重錘擊中。
林野歸眼眶瞬間通紅,喉嚨里滾出嘶啞一句:“她真的不要我們了。”
顧行照與林野歸被保鏢丟在別墅門口,鐵門“哐當”一聲合上,像給過去上了鎖。
屋內暖氣沒開,雪光透窗,照得客廳慘白。
兩人站在玄關,鞋面沾著雪水,卻沒人去換拖鞋。
那雙繡著“棠”字的毛絨拖鞋已不見蹤影,只剩兩雙男式皮鞋孤零零歪在鞋架上。
顧行照伸手去摸墻上的溫控開關,指尖碰到一枚小小的銅掛鉤,上面曾經掛著沈知棠的羊毛圍巾。
如今空空蕩蕩,像被挖走了一塊肉。
客廳壁爐里積著冷灰。
林野歸下意識去掏火柴,卻摸到壁爐頂上一只落滿灰的相框。
相框里是他們三人第一次一起拍的拍立得。
去年冬天,沈知棠把相機放在三腳架上,倒計時三秒,她跑到兩人中間,一手挽一個。
照片里,她笑得像雪里盛開的山茶,而他們一個冷著臉、一個歪著頭,卻都悄悄把肩膀往她那邊靠。
顧行照用指腹擦去相框上的灰,指腹被碎玻璃劃破,血珠滴在照片上,瞬間把沈知棠的笑容暈成紅色。
林野歸喉結滾動,輕聲補了一句:“那天她還說,等我們老了也要這樣拍一張。”
空氣里回蕩著無人應答的尾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