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聿修今日也起了個大早。
事實上,他幾乎是一夜未眠。
他已經好幾天沒有睡個好覺了。
這幾天,每次看到關盛杰還有文校的師兄們為了擊鼓一事而奔走,他心中便隱隱不安。
他父母早亡,又不曾娶妻生子,兩個姐姐也都已出嫁,可謂是真真正正的孑然一身,便是有個三長兩短,也不會連累到旁人。
可關盛杰他們則大大不同了。他們大多是上有老下有小的。
林聿修并不想將他們卷進來。
可看他們熱血沸騰的模樣,卻又是勸不住的。
林聿修有些發愁。
他從沒想過要把事情鬧得這么大,這本是他一個人的事,如今卻演變成了天下學子之事。
這些人都是他的同窗好友,是他志同道合的知己,他們有些人的父母給他做過飯縫過衣,有些人的孩子他還教過識字。若是他們出了事,他難辭其咎,再無顏面去見他們的家人。
這讓他如何睡得安穩?
好在前兩日,文心堂的少東家回來過一次,與他飲酒對談到了深夜。
少東家雖不曾入過文校,卻也曾受教于祭酒王立松,因此他平日里都喚他一聲師兄。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你不必過于憂心。盡人事,安天命吧。”少東家勸慰他道。
“我只是怕我們這些人都是一廂情愿。陛下親政已有數月,若是有心鉗制權臣,便不該是如今的局面。”林聿修嘆氣道,“我是怕陛下本就有意回護那些參與舞弊案的朝臣。那我們此舉便是以卵擊石,毫無意義了。”
“我向你保證,陛下絕不是這樣的人。陛下對春闈舞弊案深惡痛絕,只會比你我更甚。否則,如何會有禮部年前的人事大變動?年節可是禮部最忙的時候,陛下此時朝上發威要求禮部官員停職審查,便足以見陛下徹查春闈舞弊案的決心。只是,陛下如今沒有人手,是有心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