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時間,轉瞬即逝。
這三天里,我手臂上那條“尸線降”的黑線,在金爺給的那個銀質“鎮魂鐲”的壓制下,果然沒有再繼續蔓延。但那種如同跗骨之蛆般的冰冷感,卻始終沒有消失,像一個無聲的倒計時器,時刻提醒著我,死神,從未遠離。
二叔則將自己關在后堂,除了吃飯,幾乎沒有出來過。我知道,他正在為今晚那場無法避免的惡戰,做著最后的準備。我好幾次都想進去看看,但都被他用“小朋友唔好亂入”給擋了回來。
終于,決戰的夜晚,到來了。
我和二叔,都換上了一身從廟街買來的、廉價但還算得體的黑色西裝。我負責在明面上吸引火力,自然要穿得像個有錢的“凱子”。而二叔,則將那兩面古舊的銅磬,用黑布包裹好,藏在了一個看起來很普通的公文包里,準備混入后臺的服務人員中。
我們沒有直接去碼頭,而是先去了一趟龍叔的煲仔飯店,點了一桌子最地道的飯菜,吃了一頓可能是“最后”的晚餐。席間,我們誰也沒有說話,只是大口地吃著,喝著,仿佛想將這人世間最后的一絲煙火氣,都牢牢地記在心里。
吃完飯,我們才打車,來到了位于中環的天星碼頭。
夜色下的維多利亞港,依舊是那么的璀璨奪目,兩岸的摩天大樓,如同用鉆石和黃金堆砌而成的森林,散發著令人目眩的光芒。海面上,游輪往來,燈火輝煌,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很難想象,就在這片繁華盛世的表皮之下,一場關乎生死、充滿了魑魅魍魎的黑暗交易,即將在幾個小時后,拉開序幕。
我們按照金爺給的指示,在碼頭的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了接頭的船只。那是一艘小型的駁船,船上站著兩個穿著黑色西裝、戴著墨鏡的彪形大漢,看起來就像是電影里的黑社會。
我們出示了那兩張燙金的邀請函。大漢檢查無誤后,沒有多言,只是對我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駁船發動,悄無聲息地,駛離了燈火通明的碼頭,朝著維港中央,那片更深、更暗的海域駛去。
大概行駛了有二十分鐘,一艘巨大而奢華的、如同海上宮殿般的白色游艇,出現在了我們眼前。
那艘游艇,足有五六層樓高,通體燈火通明,甲板上甚至還有一個露天的游泳池。悠揚的古典音樂,從游艇上傳來,夾雜著男男女女的歡聲笑語。
如果不是知道今晚的目的,我甚至會以為,這是要去參加某個上流社會的豪華派對。
駁船靠岸,我們順著舷梯,登上了這艘名為“海上皇宮”的游艇。
一踏上甲板,我就感覺到了一股說不出的、詭異的違和感。
這里的空氣,雖然彌漫著高級香檳和昂貴雪茄的味道,但在這股奢華的氣味之下,卻隱藏著一股若有若無的、如同古墓般的……陰冷氣息。
前來參加拍賣會的賓客,三三兩兩地,端著酒杯,在甲板上交談著。他們個個都衣著光鮮,男的西裝革履,女的珠光寶氣,看起來,都是些非富即貴的社會名流。
但如果仔細看,你就會發現,這些人,個個都有些……不對勁。
有的富商,雖然穿著上百萬的名牌西裝,但他的脖子上,卻掛著一串用動物牙齒串成的不明飾品。有的貴婦,雖然戴著鴿子蛋大的鉆戒,但她的十指指甲,卻涂著一種如同尸斑般的青黑色。
我甚至還看到了幾個穿著僧袍或道袍的人,混跡在人群之中,他們一邊念著佛號,一邊和身邊的人談笑風生,那畫面,詭異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