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如同最鋒利的冰錐,瞬間刺穿了陳淮清被悔恨淹沒的意識。
那雙前一秒還灌滿痛苦的黑眸,在抬起的剎那,被一種擔憂替代。
快得不可思議,他如同受傷后暴起的猛獸,單手在地毯上狠狠一撐,身體爆發出驚人的力量,毫不猶豫地擋在了陵盡身前,將她嚴嚴實實地護在緊繃的脊背之后。
陳淮清微微側過頭,線條冷硬的下頜繃緊如刀鋒,眼神銳利,死死釘在緊閉的房門上。
“陳總,我看見顧少爺了。”
小虎聽見動靜出聲提醒道,陳淮清聽到是熟悉的聲音松了一口氣。
“別讓他進來……”陳淮清咬緊牙關,用支離破碎的理智支撐著回答。
他不想讓任何人看見他如此狼狽的模樣。
陵盡明白他的心理,垂著眸子快速整理好了醫療用具,將備用的鎮定劑稀釋后抽到針管里。
“我現在給你注射。”
陳淮清眉眼微動,余光看見被自己撕扯開的,陵盡裸露出的衣領,還有殘留在鎖骨上的吻痕,瞬間燥熱再次席卷而來,整個人呼吸又開始急促。
“那個……你拿我的衣服擋一下……”他臉色赤紅,聲音顫抖的說道。
陵盡一時沒反應過來,下意識一低頭,看到自己胸口露出的春光,臉色一紅就紅到了耳朵根。
“你……看什么!?”
陵盡又羞又惱,連忙裹緊衣服,咬著唇,帶著怒意看了陳淮清一眼,考慮到他畢竟受到了藥物作用,出于醫生的道德,還是壓下羞惱,遲疑片刻將陳淮清的西裝外套裹在自己身上,手指握緊了注射器。
“別動,有點疼,忍著。”
陵盡故意選擇了疼痛面積大的肌肉,憑借著給兒童打疫苗的肌肉記憶,動作熟稔地扎了進去。
疼痛沖進陳淮清的腦海里,換來了些許清明,藥物順著血管流淌,一點點沖淡了兇猛的藥勁。
可是腦袋還是昏昏沉沉的,感覺像是發了高燒,渾身酸痛。
他緊皺眉頭,瞇起眼睛,余光中闖入陵盡認真工作的模樣。
休息室的燈光勾勒出她清秀的側臉線條,下頜微收,鼻梁挺直,此刻,那張平日里溫潤柔和的面龐,仿佛被一層看不見的、極薄的冰霜覆蓋,只剩下近乎苛刻的專注。
她美得出奇,讓陳淮清心口為之一顫。
伴隨著身體的難受而來的還有已經恢復活絡的腦神經,他頓時心生一計,打算就坡下驢。
“抱歉,我的錯……”
陳淮清垂著臉低聲說道,眼神悄悄地望著眼前的女人,濕漉漉的,言語中帶著一絲委屈的懇求,搞得陵盡瞬間沒了脾氣。
“陵盡,帶我走好嗎?”
他像是控制住了自己的身體一樣,往前傾斜,倒在了陵盡懷里,將頭埋在陵盡的勁窩,女人身上的體香是一種淡淡的奶味,讓他心中產生一種別樣的安定。
陵盡愣了愣神,手臂抬起,卻懸在半空中,不知所措。
她想安慰一下陳淮清,但是突然發覺自己沒有立場。
以什么人的身份呢?一個被迫前來援助的醫生?一個只認識半年的女人?還是……曾經杜景和的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