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門被輕輕關上,空間里只剩下陸恩儀和林勒希兩個人,還有輪椅滾輪壓過地毯的微弱聲響。
陸恩儀推著自己的椅子,來到林勒希面前,并沒有著急開口勸說,反而饒有興致地看著他手里的魔方。
“這個,可以借我玩玩嗎?”
林勒希的動作頓了一下,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沒說話,只是默默地將手里那個被他轉得五顏六色的魔方遞了過去。
“我之前還說不太會玩這個。”陸恩儀接過魔方,輕聲自語。
然而,下一秒,她白皙纖長的手指便開始在魔方上靈活地翻飛。
色塊在她手中不斷變換、重組,發出清脆的“咔噠”聲。
林勒希原本黯淡無光的眼睛里,第一次透出了一絲驚訝。
他怔怔地看著陸恩儀,看著那些混亂的色塊在她手中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迅速歸位。
不過短短幾十秒,一個完美的六面魔方就重新出現在他眼前。
“前段時間無聊,練了練。”陸恩儀將魔方還給他,語氣輕松得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其實也不是很難,對吧?我之前也以為,自己可能要轉很久很久,都恢復不了原樣。”
林勒希接過魔方,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光滑的表面,眼神有些動搖。
陸恩儀知道,時機到了。
她收起笑容,目光溫和卻認真地看著他:“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為什么不愿意去國外做復建?你不想重新站起來,恢復健康嗎?”
聽到這個問題,林勒希剛剛亮起一點光芒的眼眸,又瞬間黯淡了下去。
他緩緩地搖了搖頭,聲音低得像蚊子哼。
“我怕……”他垂下頭,盯著自己的膝蓋,“我更怕……努力了之后,還是現在這副鬼樣子。”
從出事到現在,他幾乎從來沒有停過復建。
花了那么多錢,每一次復建的都是在經受一遍遍的痛苦,還把林晚束縛在他身邊不能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可結果呢?還不是一樣,沒有任何改變。
所以,當一個更好、也意味著要投入更多希望的復建機會擺在面前時,他下意識地選擇了逃避和放棄。
因為他再也承受不起又一次的失望,更不想再拖累姐姐。
陸恩儀靜靜地聽著,點了點頭:“嗯,你的想法,我可以理解。”
她沒有說任何“你要堅強”“你要有信心”之類的空洞安慰,只是給予了最平靜的認同。
然而,就在林勒希以為談話就此結束時,陸恩儀的話鋒陡然一轉,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不過,我本來還想著,等你好了,等我這個項目結束了,就正式收你做我的學生。”
這句話像一顆投入死水的石子,在林勒希沉寂的世界里,瞬間激起了千層漣漪。
他猛地抬起頭,瞳孔劇烈收縮,震驚地看著眼前的陸恩儀,仿佛在確認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陸恩儀迎著他不敢置信的目光,平靜地繼續說道:“你不是跟我說過,在同樣一個實驗里,換做是你,可以比我更快地得出結論?”
她指的是當初在醫院里,這個桀驁的少年對她的挑釁。
“我承認,你很有天分。”陸恩儀的語氣里沒有絲毫敷衍,而是帶著一種學者對同類的欣賞,“我也很想看看,如果我親自帶學生,他會不會在很短的時間內就超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