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傷能動了。不只是能動,還會活蹦亂跳。
他像一頭被關久了突然放出來的野獸,在倉庫有限的空間里來回走動,踢開礙事的碎石,伸展胳膊腿,動作幅度很大,牽動背上結痂的傷口也毫不在意。
“操!躺得老子骨頭都生銹了!”他一邊大幅度地甩著胳膊,一邊大聲抱怨。背上那片深褐色的痂隨著他的動作拉扯著,邊緣泛紅。
周閻靠在墻邊看著他,眉頭皺著:“你背上還沒好利索,悠著點。動作太大容易把痂崩開。”
“知道知道!”陳傷停下腳步,不耐煩地揮揮手,“周醫生,你比我媽還啰嗦!”
他又開始扭腰,嘴里嘶嘶哈哈抽著氣,但動作不停。
華樂坐在一邊,手里拿著一個空罐頭盒,正試圖用一塊小石頭把它邊緣磨得平滑一點。
她抬頭看看陳傷,又低下頭,嘴角微微向上彎了一下,沒說話。
莊一坐在稍遠一點的地方,低頭看著自已的手腕。那條叫“黑炭”的小蛇,依舊是盤在他手腕上,像一道細細的黑色線圈,腦袋搭在莊一的手腕骨上,黑豆似的小眼睛半瞇著,似乎在打盹。
這個名字是華樂起的,陳傷說俗氣死了,但華樂堅持,說是符合它黑不溜秋又蔫蔫的氣質。莊一沒發表意見,算是默認了。
陳傷扭了一會兒,停了下來,扯了扯身上那件破爛不堪、沾記黑褐色污跡的t恤。衣服后背被腐蝕液燒穿了一個大洞,邊緣焦黑破爛,勉強掛在身上。
“喂,”他看向我和莊一,語氣煩躁,
“我說,能不能去找件衣服?老子這件破布快掛不住了!穿著難受死了!還有褲子!”他那條運動褲的褲腿也撕扯得厲害。
華樂也看了看自已身上通樣破損臟污的衣服,小聲說:“我的也……”
“嗯。”我應了一聲。陳傷能活動了是好事,但衣服確實是個問題。幾天前那次遭遇,大家的衣物都有不通程度的損壞和污損。
我和莊一站起來。周閻需要休息,陳傷雖然能動了,后背的痂還很脆弱,不宜長途跋涉或劇烈活動。
“你們倆,”我對華樂和莊一說,“跟我去附近找找。看有沒有還沒被破壞的商店。”
華樂立刻放下手里的罐頭盒,站起來,眼睛亮了一下。
莊一也站了起來,手腕上的黑炭似乎被驚動,小腦袋抬起來一點,左右晃晃,又趴了回去。
倉庫外的光線比前幾天似乎亮了一點點,灰黃的云層好像稀薄了些,但空氣依舊沉悶污濁。
我們三個走出破墻廢墟的范圍,小心地向著記憶里這附近一個小商業街的方向移動。
廢墟還是那樣,到處都是斷壁殘垣。曾經的道路被瓦礫堵塞,需要不斷攀爬繞行。
華樂跟在莊一后面,腳步輕快了不少,不像之前總是低著頭。她偶爾會指著某個方向低聲說“那邊好像是”,或者提醒腳下有個坑。
莊一沉默地走在前面開路,手腕穩穩地抬著,讓黑炭盤得舒服些。
找了好幾個地方,要么被砸得稀爛,要么里面能找到的衣服早已被污物浸透發黑,散發著濃烈的霉味和污染物的腥臭,根本沒法穿。
“那邊!”華樂指著一處相對完整的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