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場電影過后,徐因和謝津的關系微妙地達成了平衡,盡管學校里他們還是沒什么接觸,徐因也繼續對謝津視而不見,拿他當陌生人對待。可私下里,他們會一起外出吃飯游玩,在十一小長假到山里徒步,在周六周末時去周邊的城市進行短途旅行。
徐因到燕城讀書這半年來,他們幾乎把周邊能兩日往返的城市玩了個遍。
分明在學校和他裝不熟,一到車站卻又親密地拉著他合影留念,相機里全是他們的旅行合照。
謝津隱約察覺到些什么,卻不敢深想,唯恐是他的臆想與自作多情。
他不清楚徐因到底要做什么,青春期的少女心思出了名的難猜。謝津和寢室里一個有妹妹的男生聊過,對方對他的困境嗤之以鼻,說你妹妹不過在外面不好意思喊哥哥,順帶管你要點零花錢,我妹妹可是初中時期就談戀愛,兩個人在樓下摟摟抱抱,他高血壓都快氣出來了。
謝津想他可能省略太多,例如他妹妹現在和他在同一所學校,而她之前信誓旦旦說傻子才來燕美被他管著。再例如她每周問他這周末去哪玩,然后自顧自安排好行程,訂下車票。
十月下旬徐因生日恰好也是周末,這個周末她沒找謝津出遠門,而是在城郊一家度假酒店訂了房間,寬闊的落地窗外能看到青色的山巒,如身處密林。
謝津問她為什么不和同學在學校里過,還要自己在這里布置氣球和花朵,全然沒有驚喜所在。
徐因坐在陽臺上抱著一束玫瑰,頭頂是掛在窗簾上happy
birthday字樣的氣球。
她將臉埋進馥郁的花束中,嗓音含糊,“我不需要驚喜。”
謝津把她的禮物交給了她,一整套的紫水晶飾品,項鏈手鏈發卡耳墜應有盡有。銀針彎曲成藤蔓與枝葉的造型,將透徹的紫色晶石包裹在其中,設計繁瑣,配色簡約,適用于多種場合。
徐因把發卡別在頭發上,藤蔓的形狀若蝶翅也如羽翼,點綴在上面的水晶很襯她的發色。
“這不算驚喜嗎?”她看著鏡子里的身影問。
謝津站在她身后稍遠的位置,酒店的鏡子只照得住他一半的身影,徐因牢牢注視著他的身體,被白色高領襯衣裹住的身體。
扣子一絲不茍地系到最上面一顆,將他的身體完全遮掩住,不留任何可窺視的地方。徐因很心理陰暗地想潑一杯水在他身上,反正他說生日應該有一些驚喜。
但謝津這兩年實在很注意和她的肢體接觸,除非徐因動手拉著他故意把水杯往他身上倒,否則很難做到。
計劃遺憾停留在腦海,徐因看謝津把蛋糕上的蠟燭點燃,關掉酒店房間的燈。
漆黑的房間里燭火搖曳,映在皮膚上有蜜糖般的色澤,徐因閉上眼睛,雙手合十許愿。
她求一切皆如愿,她愛的人也愛她。
蠟燭吹滅的那一刻,酒店的燈光亮起,謝津屈膝坐在蒲墊上,對徐因講:“十八歲生日快樂,因因。”
徐因坐在他的面前,生日蛋糕與矮桌將他們的距離拉長到一米以上,是安全的熟人社交距離。
她將餐刀切入蛋糕,心平氣和地想進展不錯,半年前他們的社交距離在千里之外,連陌生人都比不上。
謝津不確定徐因這個生日過得怎么樣,她現在的喜怒哀樂都十分收斂,大部分時間臉上都沒什么表情,冷淡而疏遠。
應該是滿意的,最起碼她拿著相機拍了許多照,照片里她有露出笑容。
步入十一月后,氣溫再沒有反彈,隨后沒過太久燕城便下了雪,宣告短暫的秋日徹底結束。
圣誕節那天謝津有課,他的室友翹了選修課和女友出去約會,謝津則在下課后接到了徐因的電話。
她很少和他打電話,大多數時間都是幾條簡短的短信。
前幾日下的大雪未化,校園里隨處可見奇形怪狀的雪人,謝津路過一尊張牙舞爪的章魚,問電話里的人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