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枕玉沉默了。
遇上謝蘊是計劃外的事,他還需要一點時間來做出權衡。
他從前總覺得自己可以足夠從容地走完這短暫的一生,可自從墜落懸崖死里逃生之后,意外便總是不分場合接踵而至。
思索間,樓梯轉角突然傳來了說話聲。
阿墨剛剛安頓好馬車,在樓梯轉角碰見鬼鬼祟祟的應青煬,沒心沒肺也沒壓低音量便開口道:“公子?不上去嗎?”
“噓——!小聲點!別被發現了!”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把樓上兩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江枕玉無奈搖頭。
謝蘊已經明白這少年不是沈聽瀾派來的,既如此,便更顯得有幾分可疑,他蹙眉道:“臣在街上叫住他,是因為他和臣擦肩而過的時候心跳有異,陛下可能確定這人不會對您不利?”
江枕玉斜睨他一眼,暗含警告:“我自有分寸?!?/p>
“少說少錯的道理我早就告訴過你,其余的,容后再議?!?/p>
江枕玉拂袖離去,腳步略有些急促,好像有頭等大事丞待解決。
謝蘊也跟著面色鄭重起來。
一刻鐘之后,樓下驛站大堂,隔著一盆糙米飯和兩碟子醬菜,和正對面的一個異族長相的少年大眼瞪小眼。
謝蘊:“?”
陛下?。∵@就是您的分寸嗎??!
徐徐圖之
邀請謝蘊入座就……
邀請謝蘊入座就餐這件事,應青煬原本是沒想做的。
派人追他還拿他釣魚,按照應小郎君的脾氣,肯定得把這人晾上一段時間,讓他體會一下什么叫遲來的怒火。
但江枕玉和這人的關系又讓應青煬好奇得抓心撓肝。
應青煬和江枕玉之間,對前塵往事的少許隱瞞,是兩人心照不宣的結果。
有些事情不必了解得太過透徹,只要知道對方不會與自己背道而馳便足夠了。
在這方面,應青煬揣著前朝余孽的大秘密,他自知理虧,所以甚少去深究江枕玉的話是否真實。
至少他們都十分確信一點,彼此對對方沒有惡意。
而現在應青煬想率先一步越界,卻又不好意思和江枕玉言明,倒顯得他違背初衷,有多不懷好意似的。
應小郎君最近真是臉皮越來越薄了。
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能隨時隨地撒潑打滾做出一副地痞流氓相的人,竟也多了幾分文雅的氣度。
沒事,應小郎君本性不改,他有的是力氣和手段,忍常人所不能忍。
于是應小郎君滿臉肉痛地多給謝蘊點了一份榨菜,面目猙獰地叫阿墨去把謝蘊請來,手還在昂貴的醬肉上猶豫不決,不知道要不要盡點地主之誼。
江枕玉看得好笑,拿著菜單打趣道:“想吃就吃,驛館都住了,還差你一口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