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王猛子的座騎,則一步一步,呼哧不已,似乎王猛子的重量,遠遠超過常人,讓俱裝甲騎的這些千里挑一的良駒寶馬,也難以承受了,甚至可以很明顯地看到,馬腿每邁一步,都在微微地顫抖。
朱齡石的眼睛,微微地瞇了起來,他的手拿著強弩,臉側緊緊地貼在弩臂之上,睜開的半只眼睛,通過望山,直視遠處的王猛子,孫處的聲音在他的耳邊回蕩:“大石頭,千萬要冷靜啊,這可是阿壽哥的生死兄弟,愛將啊,要是真的給藥物控制,那可就冤殺好人啦。”
胡老六厲聲道:“我不管他是誰的生死兄弟,我只知道他是敵人,是親手殺了我們好兄弟的敵人,朱將軍,你要是下不了手,我來射這一弩,要是阿壽哥要人抵命,我這條命抵給他就是!”
朱齡石平靜地說道:“都別說了,這一箭,為了死去的兄弟,我必須射,所有的后果,由我朱齡石一人承擔!”
他說著,穩(wěn)穩(wěn)地扣下了弩機。
“嗚”地一聲破空尖嘯,這一弩矢,擦著火花,從弩臂上激彈而出,撕裂長空,直奔王猛子而去。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胡老六的眼中淚光閃閃,喃喃道:“阿福兄弟,你的大仇,就要報了!”而他的身邊,早已經(jīng)是歡呼聲一片。
而孫處則長嘆一聲,閉上了眼睛,他不忍心看接下來的一幕。
“噗”地一聲,弩矢重重地擊中肉體的聲音,在四十多步外傳來,可是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剛才弩機擊發(fā)時,那萬眾歡呼的聲音,已經(jīng)嘎然而止,所有人都張著嘴,似乎給施了大禁言術,哪還發(fā)得出半點聲音?
這一箭,不偏不倚,從那戰(zhàn)馬的馬毛之下透入,穿過菊花,直入腹腸,繼而射透心臟,一股鮮血,從入體之處噴濺而出,很快就把那一大串甩來甩去的馬尾,染成了大紅花,而這座騎也頓時摔倒在地,把王猛子摔得仰天而倒,肩扛的巨斧也摔到了一邊,連同那慕于剛的首級,也是散落在地。
朱齡石緩緩地放下了手中的強弩,微微一笑:“看來,這馬好像沒有吃那邪藥,不至于刀槍不入啊。嗯,果然是王猛子,他的腰上,怎么還系著一個小孩啊。”
王猛子這一摔,腰間系著的那小劉義真,皮帶扯斷,嬰兒連同襁褓,橫著滾出去三四步遠,不知是給摔疼了還是藥效到了,從睡夢中醒來,哇哇大哭起來,而那嬰兒的啼哭之聲,隔了四十多步,順風而來。
朱齡石的臉色一變:“不對勁,王猛子這時候帶著個孩子沖出城,還是個嬰兒,此子身份必然非同一般,三蛋哥,你們擒敵的本事何在?”
孫處飛快地看向了略帶失望之色的胡老說,沉聲道:“快,上前用千絲網(wǎng)擒住這王猛子,其他的事,交給寄奴哥定奪。”
胡老六咬了咬牙:“就這么放過這個叛徒了?”
朱齡石沉聲道:“六子,王猛子為何會這樣,需要后續(xù)詳細查問清楚,現(xiàn)在軍情緊急,敵軍試探北門突圍不成,轉而向城西而去,我剛才已經(jīng)下令貴子哥他們追擊而去了,北門應該暫時無事,但西城那里可能還會有惡戰(zhàn),你迅速地拿下王猛子,不要傷他,至于那個孩子,更不可以傷害,明白嗎?”
胡老六恨恨地說道:“那阿福兄弟的仇,這么多兄弟的仇,就不報了嗎?”
朱齡石搖了搖頭:“六子,你現(xiàn)在是軍人,還是快意恩仇的大俠?”
胡老六的嘴唇微微地哆嗦了一下,還是咬牙道:“我是軍人,是北府兵!”
朱齡石厲聲道:“是兵就得聽令!如果寄奴哥,阿壽哥他們事后審出王猛子當斬,我必讓你親自行刑,這樣可以了嗎?”
胡老六長嘆一聲,以手按xiong:“遵令!”
朱齡石看著胡老六,點了點頭:“這才是寄奴哥的好兵,才是我大晉的軍人,這一戰(zhàn),是國戰(zhàn),是公戰(zhàn),不是私怨。記住,多備網(wǎng),防止王猛子掙脫,就當他現(xiàn)在是一個猛虎,縛虎不得不緊!”
胡老六咬了咬牙:“要是他象長生怪物一樣,破網(wǎng)而出,傷及兄弟們,那怎么辦?”
朱齡石沉聲道:“要是他破網(wǎng)而出,那就往他身上扔火罐,將之焚燒,在擒獲一個可疑的敵人和保護我軍將士的性命相比,我選后一個!”
胡老六的臉上閃過一絲興奮之色:“多謝大石哥,還想著咱們兄弟的性命安全,我胡老六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他說著,從馬鞍那里拿起了套索,對著周圍的十余騎沉聲道:“都打起精神,兩人一網(wǎng),我先套住他的手腳,你們再上網(wǎng),記住,不纏上三道網(wǎng),不許拉他起來,一遇他攻擊,不要還手,馬上走,聽到了嗎?”
眾人齊聲應諾,胡老六扭頭看著身邊的一個持著長桿,上面系著套馬索的親衛(wèi):“李平,一會兒我們去擒那王猛子,你先把孩子套走,帶到安全的地方,記住,這孩子非常重要,不得有半點閃失,他的命就是你的命,明白嗎?”
李平戴上了面當,眼洞之后,精芒閃閃:“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