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蘭的眼中,光波閃閃,看著遠處那熊熊的烈火,一言不發,桓玄看了一眼她,冷笑道:“怎么了,蘭公主,看著昔日的同袍們這樣灰飛煙滅,舍不得了嗎?畢竟是婦人之仁啊,還做不到血冷心硬。”
慕容蘭咬了咬牙,沉聲道:“桓玄,不用在這里說風涼話,我倒是寧愿跟北府軍大戰一場,而不是用你的這些卑鄙伎倆。”
桓玄哈哈一笑,擺了擺手:“戰場上要的只是勝利,何必在乎這些手段?蘭公主,你應該多學學兵法,再來說這些。對了,吳王,北府軍還剩下幾百殘兵在前面,要不就讓甲騎俱裝現在就沖鋒過去,把他們解決掉,火場后面還有幾千他們的逃兵,也一氣消滅掉好了。”
慕容垂看著前面的十余個列成的盾陣,眉頭微微一挑:“這些晉軍著實了得,在如此不利的情況下,仍然隊形不亂,真的是訓練有素,只可惜,他們人數太少,不可能改變結果了。這些是死士,把生死置之度外,我們如果用甲騎俱裝沖擊,損失太大,傳令,上前勸降他們,只要放下武器,本帥保證他們的生命安全。”
慕容垂說到這里,看向了桓玄:“桓世子,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去勸降這些人?我可以讓他們以后跟你走。”
桓玄勾了勾嘴角:“這些北府軍,都是京口丘八,跟我們荊楚不是一路,勸降了也不會過來,不過既然吳王開了口,我愿前去勸降,不過,我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慕容垂點了點頭,一邊的侍衛拿過了一副燕軍的衣甲,桓玄笑著開始往自己的身上套,很快,就披掛整齊,他躍上了一匹青色的駿馬,拿過一邊的燕軍護衛遞給自己的一面騶虞幡,戴上了鐵制面當,飛馳而去。
慕容垂看著桓玄奔去的身影,對著慕容蘭微微一笑:“阿蘭,你是不是怪大哥要跟桓玄合作?”
慕容蘭恨恨地說道:“此人陰險狡詐,絕不可信,今天可以背叛自己的祖國,明天就能背叛我們,不如現在下手除掉他,以免日后的禍患。”
慕容垂笑著擺了擺手:“阿蘭,不要用你的感情影響了你的判斷,桓玄要的,是在南方的晉國篡權奪位,他目前的敵人不是我們,而我們想要在北方稱王,就得讓幾年內晉國無力北上,消滅北府軍是一方面,最好是讓晉國內亂,內戰,如此我們才可以徹底騰出手來,不但可以一統河北,也可趁機進軍黃河以南,去奪取中原,齊魯,盡復大燕故地!所以,桓玄現在不能死。”
說到這里,慕容垂的眼中冷芒一閃:“阿蘭,好像你的相好來了。”
慕容世子領兵戰
慕容蘭的芳心一動,看向了前方的戰場,只見煙火之中,走出了一個魁梧的身影,一頭狂野的亂發隨風飄舞,倒提百煉宿鐵刀,滿身的鐵甲,隨著他一步步堅定的走動,每一片的甲葉子都在晃動著,叮當作響,現出一股一往無前的氣勢,即使是隔了五里多遠,隔著面前的千軍萬馬,仍然可以感受到那股沖天的英雄氣。
慕容蘭的心中一陣激動,舌頭都有些打結了:“大哥,你,你沒有見過他,怎么會,怎么會知道是他?”
慕容垂的眼中冷芒一閃:“真正的英雄,有股獨特的氣場,與眾不同,那個晉軍中拿著大錘的勇士很強,但是他的氣勢過于外露,沒有那種內斂的沉穩,而劉裕,則是英氣逼氣,隱而不發,可以說,這份王者霸氣,是我生平所僅見!”
慕容蘭粉臉通紅,看著正在奔向晉軍那里的桓玄,說道:“現在怎么辦,桓玄去勸降了,但劉裕在,一定不會投降的。”
慕容垂的眼中光芒閃閃,似是在深思,慕容寶在一邊不在乎地冷笑道:“不過就是一個人而已,能強到哪里去?父王,請給孩兒三千精兵,包管將其手到擒來。”
慕容垂抬起了頭,冷冷地說道:“阿寶,你是世子,你的名望,戰績,關乎到以后大燕的存亡,所以我不會讓你輸,因為不會讓你輸,所以你的要求,我必須拒絕!”
慕容寶臉色一變:“父王,您是不相信孩兒能戰勝這一小撮晉軍嗎?他們不過五百余人,在這平原之上,無險可守,只需要甲騎突擊,就可以把他們吃掉!”
慕容垂嘆了口氣:“永遠不要低估你的對手,阿寶,作為主將,不明情勢,恃勝而驕,是大忌。我們今天能大破北府軍,不是因為我們的戰力強過他們,而是我們用了計,利用了他們的貪婪,才設下了野火陷阱,幾乎不費一兵一卒,就可以把他們消滅大半,但現在的這支小部隊,人數雖少,卻是哀兵,同仇敵愾,劉裕來前,也許他們會慌張,可是現在他來了,這些人會有主心骨,他們的戰技和意志都會恢復,莫說你帶三千兵馬,就是給你五千人,也未必吃得下。”
慕容寶不服氣地說道:“我不信,父王偏心,您是要保住劉裕,不想讓小姑失望罷了。”
慕容蘭怒道:“阿寶,休得胡言,這是兩軍交戰,沒有兒女私情可講,你父王是為了你好。北府軍的厲害,你還不知道!”
慕容寶哈哈一笑:“就算他們個個是鋼筋鐵骨,又能如何?我們大燕的甲騎俱裝,所向無敵,三千鐵騎,蹂這五百步卒,既無大車,又無拒馬,怎么就不行了?父王您一向看中亡兄,但現在我才是燕國世子,請您給我這個機會表現一下,若不取勝,甘受軍法!”
慕容垂的眼中冷芒一閃,直視慕容寶:“阿寶,軍中無戲言,你當真要帶兵沖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