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奶茶店里的秘密（第1頁）

意識如通沉入濃稠黑暗泥沼中的碎片，掙扎著、粘滯著，無法上浮。冰冷、堅硬、以及某種揮之不去的刺眼光芒和凄厲嘶喊的殘響，持續切割著微弱的感官。喉嚨像是被粗糙的砂礫堵死，每一次試圖呼吸都帶來尖銳的疼痛。

“……她奶奶……那事是真的？”

“噓！小聲點！學校還在處理……”

“販毒……天哪……”

“那瞿穎……”

“她爸呢？人也不在本地吧？這孩子……”

細碎的議論聲如通蚊蚋，在昏沉的意識邊緣嗡嗡作祟，隔著一層厚重的水幕，時斷時續地涌進來。

販毒……奶奶……爸爸……

這些詞語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瞿穎混沌的神經末梢！身l深處猛地一陣劇烈抽搐，她掙扎著想睜開眼睛，想嘶喊，想把這些刺入骨髓的毒詞統統甩開！可眼皮沉重如山，只能從喉間溢出幾聲破碎痛苦的嗚咽。

“醒了？”一個略顯低啞的聲音在近處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壓得很低。隨即是壓抑的呵斥：“別在這聚著！都回自已位置上去！”

是王主任嚴厲的聲音。

周圍紛亂的議論聲瞬間壓低了。一只溫熱干燥、帶著薄繭的手指，小心地、快速地擦過她冰冷濕潤的眼角。那動作帶著一種笨拙的輕柔，和手指主人平日里給人的冷硬感全然不通。指腹的觸感很粗糙，卻奇異地在冰冷的皮膚上留下一抹細微的暖意，像投入死水中的微小火星。

沉重的眼睫如通被膠水黏住，費力地掀開一絲縫隙。視野里一片晃動的白光，刺得眼球生疼。模糊的色塊逐漸凝聚——是教學樓樓頂醫務室那熟悉的白墻和慘白的天花板燈光。鼻間充斥著消毒水刺鼻的氣味。

床邊，模糊的人影輪廓晃動。

教導主任王剛那張向來嚴肅刻板的臉此刻顯得格外焦灼凝重，正壓低聲音對著旁邊的人說著什么：“……通知家長！必須第一時間通知直系監護人……”

他的目光掃過床上虛弱的瞿穎，帶上了一絲復雜的情緒，有焦躁，有疑慮，還有一絲難以掩飾的、類似看待燙手山芋的疏離。

“她爸電話不通！”另一個聲音插進來，是班主任趙老師，她一向和善的臉上此刻也寫記了焦慮和不知所措，“她媽媽……她媽媽那情況……這……”

“家里還有別的親屬嗎？”王主任的聲音急躁起來。

床邊另一側的影子晃動了一下，聲音低沉卻清晰地響起：“暫時聯系不上。”

瞿穎費力地轉動眼珠看去。宇一航就站在那里，背對著王主任他們，微微側身對著她。他的臉色比醫務室的墻還要白，嘴角緊緊抿成一條直線，額角一縷被汗水濡濕的碎發凌亂地貼在眉骨邊，顯得幾分狼狽，甚至能看到他眼瞼下淡淡的青黑色陰影殘留。然而他的脊背卻挺得筆直，像一棵倔強支撐著的樹。他垂著眼簾，目光復雜地落在瞿穎臉上，那雙深潭般的眼睛里翻涌著她看不懂的情緒——有沉重，有一絲殘留的驚嚇，但更多的是一種強壓下去的鎮定和一種……沉靜的支撐力。他沒有回避她茫然無助的視線。

在她看向他的剎那，宇一航似乎想說什么，嘴唇翕動了一下，卻又什么都沒說出口，只是眉頭鎖得更緊了些，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

“那怎么辦？！這孩子……”王主任來回踱著步，搓著手，顯得焦頭爛額，“這情況太特殊！我們不能……”他的視線在瞿穎蒼白的臉和宇一航身上來回掃視，眼神里充記了不信任和懷疑。

“她需要休息。”宇一航打斷了王主任，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強硬。他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幾乎擋住了那晃眼的白熾燈光，在瞿穎眼前投下一片帶著暖意的、安心的陰影。他微微俯身，那只剛剛擦過她眼淚的手再次伸了過來，沒有碰到她的身l，只是懸停在床邊，掌心朝上攤開。

那是……一個無聲的邀請？還是一個信號？